步入来鹰阁,青云众人便闻得一股扑面而来的奇香。
修道之人经常和香物打交道。不过这股气味,几人却从来没闻见过。
难道是上等檀香?不像。
“是‘鹰涎草’!”
人群中,雪心有些“失礼”地破口而出。那柔美的少女仙音,瞬时穿透了整个大堂。话音刚出,她顿时觉得有些失礼,便用玉指轻轻捂了捂嘴。
一旁的余管家,却向她投来了惊讶的目光,这十几岁的年轻少女,竟识得这神奇的“鹰涎草”?
几位同门早已一脸懵:
鹰涎草。。。什么玩意?
也怪不得他们不识此物,这东西青云山上没有,几人也不是研究虫草丹药的行家。
但雪心就不同了,除了武学造诣,她天生就喜爱这些奇花异草、灵丹古药。
除了爷爷平时教给她的,她自己也广读药书,得空时还经常去寻草尝药、铸丸炼丹。对世间大部分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她已熟记于心,可称得上是青云“药仙”了。
仿佛遇见珍奇宝贝一般,余管家对几人更热情了。他继续前引着几位青云来客,向内走去。
穿过一副巨大的雄鹰屏风,一个和风黎年纪相仿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人头戴金色鹰冠,生得是剑眉鹰目,一对鹰珠乌黑凌亮。
弯勾的鼻梁下,天然的肉色双唇满含笑意。一副修得齐齐整整的短络腮胡须,在一身棕红披风的衬托下,显得英武气十足。
一对鹰头赤金云肩,更将男人的身姿衬托得孔武有力,威凛不凡。
走在最后的芙株和向寂,两人一个对视,仿佛在互相叹道:
“好有型啊。。。”
“真霸气呀。。。”
将众人引到大厅中央,余管家恭敬地向来客介绍了堂上那俊伟威武的男人:
此乃庄主单乘鹰是也。
随后,余管家向庄主禀报道:
“启禀庄主,青云山五位尊客到访。”而后,他走到庄主身边,递上青云拜帖。
“青云派风黎,携师弟师妹,拜见单庄主!”
重见老友,风黎倒也不失礼节。毕竟老朋友现如今贵为一庄之主,怎么也得给足面子。
“拜见单庄主!”
几位年轻弟子齐声行礼道。
“哈哈哈,果然是贵客远道而来,我庄今日格外生辉啊!”
那威武男人,迅速用他的鹰眼扫过拜帖,默记了上面的名字和身份。随即一个拍身而起,他影身如鹰,快步上前,来到风黎跟前,抱拳还礼道:
“哎呀,风黎道长,别来无恙啊?”
“尚好。多年不见,如今庄主真是风采奕然。”
“哈哈,道长见笑了!来来来,几位贵客请上座。余叔,看茶。”
看得出来,庄主真的很开心,待人也没什么架子。
四个年轻弟子依次坐下。
庄主则是硬拉着风黎来到尊位上,几番推辞不得,风黎便只好和他依次在主位上落座。
二人寒暄了半晌,各自聊了一些当年分别后的际遇,言语中尽是惺惺相惜的敬佩之情。堂下几位年轻弟子,也从庄主的话中,深感当年开创乘鹰山庄的不易,庄主单乘鹰,的确称得上是位当世豪杰。
不多时。
余管家陆续给在座的各位,端送来上等的岩茶。单乘鹰轻抿了一口,便逐渐把闲聊之语,慢慢引到主角身上。
别误会,主角不是你风黎。
他明厉的双目,看似不经意地望向正在举杯用茶的雪心。只见他对着雪心摊出右掌,充满和善地问道:
“想必这位,便是贵派青峦长老座下高徒,雪心师傅吧?”
听见庄主对她的称谓,雪心差点把口中的香茶喷了出来,心中美道:
“我年纪轻轻,怎会被庄主叫成‘师傅’,不过,比大师兄的‘道长’好听一些,嘻嘻。。。”
偷笑罢,她也不失礼数,轻轻将茶碗放下,恭敬起身,抱拳回答:
“回庄主,在下正是雪心。”
“果然是青出于蓝啊,年纪轻轻便已是青峦长老弟子,想必修为定胜过当年的你我啊,你说呢风黎道长?”
说话间,他用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那雪心生得面容娇秀、五官精巧,兼身姿挺傲、衣着讲究,俨然一副出尘脱俗的小仙姑模样。
“那是自然,雪心师妹不但是青峦师叔的高徒,还是青枫师叔的孙女。
庄主不知道,我掌门师傅,对师妹更是千万般疼爱哪。我看要不了多久,掌门就独宠师妹一人啰!”
由于和庄主是老相识,风黎适当地开了个玩笑,引得单庄主击掌大笑,连声叫好。
“前段时间,我还险些栽在他们这些年轻弟子手上。我青云少年一辈,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哦?那真是了不起啊!”
风黎的几番言辞,在单乘鹰面前,不但给师弟师妹长了脸,更给青云派增添了不少光彩。
却绝口不提当时自己也受了伤,然后把血悄悄吐在面具里头。
二人又趁势闲谈了几句。单乘鹰是个直性子,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再次出言问向雪心:
“雪心师傅不光武学造诣,想必对草虫丹药,也颇有研究吧?”
在他眼里,单凭雪心刚进门时说出“鹰涎草”三个字,就足以让他高看几眼了。直到亲见雪心,他更加坚信,眼前这位小仙姑,绝非只是武学出众这么简单——
对花草丸药有研究的人,到了一定境界,此人的面容和仪态,是会显现出“药性”的。当然,这也得行家才看得出来。
而他单乘鹰,就是个精研药草的行家。
“在下不才,让庄主见笑了,愿得庄主赐教。”
从庄主一举一动中,她也看出了对方是个研究药石的高手,心内自是一喜。因为平时除了爷爷,青云山都没人能和她切磋一下“药艺”,无聊得很。
这回居然遇上个能养活“鹰涎草”的里手,真是十分难得。
那单乘鹰也不端着,赐教这种小打小闹就不必了,他选择直接开大。
他一个眼神示下,一旁伺候的余管家便心领神会。只见他走进一间偏房,不一会儿,推着一台木轮车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几个青云外行定睛一看,那木车似乎是以某种树木雕琢而成的,如果没有那四个木轮,几乎就是一颗树干的模样。在那蜿蜒崎岖的树干上,有些孤单地长着一株通体发黑的怪草。
随着木轮车推到堂中央,屋内的幽香之气越加浓烈了。那股不失淡雅的暗香,丝毫不亚于极品沉香。
没一会儿,青云众人便觉得神清气爽,旅途的疲累一扫而空。
“鹰涎草!鹰栖木!”雪心见此奇景,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来。
庄主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惊讶:“哦?!雪心师傅,你竟还认得鹰栖木?”
“庄主您见笑了。”少女回过神来,重新面向庄主,回道:
“在下只是偶从药书上习得,却从未见过。今日能亲见鹰栖木和鹰涎草,真是在下的荣幸!”
在其他青云人眼中,那黑色鹰涎草的确有些奇特,但雪心口中的那块鹰栖木,似乎平平无奇,和一块普通树根无异呀!
“雕虫小技,在雪心师傅面前献丑了,可否请雪心师傅,再指点一二?”
难得遇上个高段位的“药伴”,单乘鹰出于礼貌,谦虚请教起来,但他内心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她认识此草、木虽是难得,但毕竟她还太年轻了。
他单乘鹰研究药学这么多年,都不敢妄称行家,一个貌似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她能懂多少?
枉他看了那么多药书,只顾着记重点,偏偏忘了人家开篇就说了——“药分年份,学药不问老少”。
所以他根本不会想到,眼前这远道而来的青云少女,对药草的熟识程度,犹在他之上。
很快,他将意识到,这年轻貌美的青云小仙姑,早已达到“药仙”般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