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票队伍来了又走。
金盏花公司门口，一众员工目送老好人党的归票人员乘车远去，心中带着小小惆怅与不舍。
投票结束，意味着手中握着的投票权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消失了，这种感觉，对锱铢必较的漂泊终地人来说，无异于丢了钱一样难受。
人群中，马什搓了搓手，隐晦的目光盯着人群最前方斐布的背影，蠢蠢欲动。
投票结束，他所在的小组在斐布的带领下，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将所有人的前途和选票，都压在了老好人党中坚派谢尔顿先生身上。
可以预见，一旦谢尔顿败选，整个老好人发展联盟将会迎来全新的局面，他们这些站错边的家伙出局，空出来的位置成为胜利者的饕餮盛宴。
或者说，整个老好人党的高层都知道，这次选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马什不喜欢阴谋，尤其自己被阴谋波及到的时候。
所以他选择果断出击。
于是当晚，漂泊终地城西花园北鼻大厦十一层202室，马什安静的坐在斐布和他夫人的床前，面色平淡且虔诚的祷告着。
柔和的嗓音带着异教徒独有的污染，悄无声息的划过卫生间、书房、客厅、餐厅，最终汇聚在卧室的床上。
想要将一个人彻底制作成异教徒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儿，幸运的是，马什略懂，更幸运的是今夜还很漫长。
简单的祷文，帮助这对夫妇沉入最深的好眠，随后马什起身推开卧室门，唤来客厅等待的凯尔。
“你去处理梦幻号邮轮女士，我来帮助我的好上司！”
闻言，凯尔有些为难的顿了顿，迟疑道：“马什，或许我们不该这样对待一名淑女，额...我是说，不经过淑女的同意就给她纹身是不道德的。”
“可是如果不纹身，你美丽的邮轮女士受不住我的浇灌啊？”
“该死的，你这混蛋就不能不用浇灌这个词儿吗？”
“哈？”马什挠了挠头，“纹身稳固她的皮囊，教义充填她的心灵，不用浇灌这个词儿用什么？塞满？”
“Fuck！”这下轮到凯尔挠头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法接受你的恶趣味，这位夫人我已经塞满过了！别用塞满！”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奇怪的占有欲，你只是上了她，不是把那部分送给她了！”
论毒舌，凯尔完全不是自己这个好友对手，兀自生着闷气掀开了邮轮女士的被窝。
“无暗之主的疥疮啊！我上个星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没这淤青！”
指着某处蜜汁凸起，凯尔更郁闷了。
而另一边，已经拿起刺针在他上司身上忙活起来的马什头也没抬，应付了句；
“兄弟，你得理解，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温柔，而且人家邮轮女士很忙的。哦！该死！男人屁股上的草莓，我的眼睛要瞎了！”
说着，马什猛地捂住眼睛，一脸痛苦。
见他这般模样，凯尔顿时一扫郁闷，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说过说，闹归闹，正事儿不能忘，没一会儿功夫，两人便为这对倒霉夫妇纹上了象征身份、同时可以防止肉体崩溃的异教徒纹身。
“好了，接下来就是洗脑了，但愿他俩的承受力强一些！
今晚已经够折腾了，我真心不想留下来处理案发现场！”
“那就用点心！”
凯尔站在门口提醒了句，随即轻手轻脚关上卧室门。
屋内，空洞无神的嗓音响起，毫无起伏的语调如万年不变的深海，那么寂寥、那么幽深...
屋外，沙发上等待的凯尔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即便隔着一堵墙，即便马什刻意控制了音量，可源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还是让他浑身发凉，坐立不安。
他和马什不同，教派无法控制马什这个无信者，可对他这个浅信徒，噤默教派有的是诡异手段拿捏；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寒冷如潮水般退去，就在凯尔松了口气的同时，卧室门开了，打着哈欠的马什缓缓走出。
“还算幸运，两人已经傻了，只产生了一点点畸变，没死人。”
“什么畸变？”嘴快的凯尔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正想让马什别说，马什的嗓音却已然响起。
“我老上司的草莓发芽了，还有你的邮轮女士，他可能再也用不上你了。”
“他？！”
一旁，马什没有说话，只沉默的点了点头，接着无声拍了拍凯尔肩膀，“节哀，兄弟。当然，如果你愿意趴着，还是有几率和他和好如初的。”
“你真是个魔鬼！”
恶狠狠的骂了句，凯尔起身就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马什得逞的奸笑。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马什早早来到公司，准备看热闹。
其实票选结果怎么样压根无所谓，昨夜城西动静不小，枪机爆炸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单从这一点，经验丰富的马什就判断出清算已经开始了。
公司门口，老汉森惯例打着招呼。
“早，马什，昨晚我又梦见我姐姐了。”
“早啊，汉森。”马什并不急着进入公司，反而在门口停下，悠闲的和汉森聊了起来。
“让我猜猜，你姐姐肯定又在梦里好好抚慰了你，是吗？”
“是的！她还是那么的...温柔。”
“说实话，汉森，你应该去烂鞋街海格力斯店瞧瞧，听说那里的仿真人AI已经更新到第六代了，你可以让海格力斯给你定制个姐姐！绝对逼真的那种！”
马什说完，老汉森不出意料的突然神经质般捂着脑袋尖叫出声。
“不！姐姐只有在我梦里才是安全的！你这个要被沉海的异教徒，休想夺走我的姐姐！”
“嘿嘿嘿！冷静点，我的朋友，你可以把你姐姐藏起来，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是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你就可以不分白天黑夜的做梦了！”
“不分白天黑夜！”
眼珠昏黄的老汉森意动了，微微张开的嘴唇边，口水缓缓流了下来。
“我...我...我知道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没有人能够拦在你和你姐姐之间，我坚信这点。”马什坚持不懈的蛊惑着。
老汉森明显已经心动了，浑浊的眼眸里早已满是迫不及待，见状，马什再接再厉，又添了把火。
“你可以告诉海格力斯你姐姐有多温柔，身体有多温暖，他绝对能把你姐姐完完整整的给你，而且价格绝对公道！
如果你给的更多，他甚至能让你姐姐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保护你们之间那令人感动的...亲情！”
“我...我...我...想去！”
“那就去吧！”
“可老汉森还要看门，阻止那些该死的垃圾佬偷偷溜进公司偷东西！”
闻言，马什咧嘴一笑，重重拍了拍汉森肩膀，道：“你的好朋友马什会帮你守着的，直到你回来。”
听到这话，脑子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老汉森顿时感动坏了，拉着马什的手一个劲的摇动。
“马什先生是个好人，一直都是，汉森知道，只有马什先生从来没瞧不起又老又笨的老汉森！”
说罢，老汉森直接将手上的长管步枪塞到马什手上，撒开脚丫，兴奋的冲向漂泊终地的方向。
瞥了眼手中包浆的长管步枪，目送汉森远去的马什意味不明的咧嘴一笑，心中暗自低语。
“去吧，老蠢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希望明天早上还能看见你！”
清算哪有不流血的，况且是民风剽悍的漂泊终地，这里的人为了一块沾满烂泥的食物能卑微到尘埃里，自然也能为了一块食物掏出土枪，打爆目所能及的一切脑袋。
相比他们，老汉森蠢得只会打胶，更别提分清楚立场站队了。
随意将手中这把膛线都没的烂枪扔进保安室，马什迈步，走进公司。
集装箱里，来的最早的朱迪正在收拾马什的工位，这个没有门牙的姑娘总是那么勤快，勤快到本身的存在感都要消失了。
“早安，马什先生，要来...”
“要！”
马什认真点头，漆黑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朱迪。
下一瞬，姑娘脸上调皮的雀斑红了，随即在本能的驱使下，缓缓蹲下，张开的没了门牙的嘴。
“不不不，不是现在！”马什摆摆手，走到朱迪身边，一屁股坐在桌上，道：“你有钱吗？”
“有。”朱迪点点头，随即将手伸进衣领，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破旧却洗的很干净的小布袋。
“马什先生，您要多少？”
看着她这副任君采撷的不反抗模样，马什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强忍着吐槽欲望摊开手；
“一岛币！”
岛币是破碎群岛城市联邦的官方货币，在其他城市，这种货币的实体早已被淘汰，但在科技极端落后的漂泊终地，实体岛币仍是人们交易的主要工具。
顺带一提，马什每周的工资是500岛币，而一杯最廉价的鼠油酒，需要20岛币。
没有质疑，没有迟疑，朱迪从钱袋袋中捏出一个镚儿，放在马什手上。
“马什先生，要开始吗？”
“不！”马什继续摇头，“跟我走，我可不喜欢被人围观，而且我是个传统的传教士。”
就在马什和小脸儿泛红的朱迪离开集装箱没多久，上班的人陆陆续续的来齐了，很显然，曾经的秘密化作小道消息传开了，大家明显也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蹙眉不展，眼神交互间，隐有火药味升腾。
上班的点儿很快到了，集装箱内的诸位没等到组长斐布，却等到了一台横冲直撞闯入公司领地的浮空车。
浮空车整体哑光黑色，整体呈流线型，没有挡风玻璃和窗户，下方分别有八个喷气口；
片刻功夫，浮空车已经伸出支架，停在在公司场地中间。
“哧~”一声轻响，浮空车侧面海鸥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裤，黑色风衣的高挑短发女人走下车。
公司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心神不宁的员工，场地周围的三个集装箱内，不少人探出脑袋，打量着场地中间的女人。
“喂，你什么人？”
有人发问，冷峻的女人却并未作答，只稍稍撩开风衣，从里面掏出一份黑皮证件，单手举着抖了抖。
“我是老好人发展联盟特别行动二组组长！金盏花再利用有限公司所有员工，给你们三十秒时间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