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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凯环视四周,脸色不断变幻。

沈放的行事做派他有所耳闻,这个狠人真狠起来谁都阻止不了。

再说现在民势汹汹,自己显然已成众矢之的。

“沈统制,李都虞侯啊,末将有罪!”

熊凯恍然之间似乎大彻大悟,突然嚎啕不已:“末将有愧于诸位将军,更是愧对九泉之下的捷胜营弟兄呐!”

“我熊凯之心,天地可鉴。若非想为捷胜营留一点骨血,又岂会弃弟兄们而去。”

“李都虞侯,你是亲见的,捷胜营冲锋在前,一战折损大半,末将亲弟弟也战死于土丘。”

“只要我熊某人还有一口气,定要与金人斗到底,不死不休。”

熊凯口舌确实了得,一边血泪控诉一边描述着出击土丘之艰险。

之前还在同声讨伐的百姓慢慢的变得侧目了。

熊凯那里巧舌如簧,范二却不买账:“我呸!贼配军,当小爷不知道啊,仗一打起来你就缩成了鳖孙,有本事随了你弟弟俺就当你真英雄。”

熊凯冷不防被骂“贼配军”,顿时破防,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换作平日里,李乃雄也要卖他三分薄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大愣却直揭他的痛处,如何能忍。

“你个狗东西,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熊凯破口而出。

大宋军队等级森严,下级士兵对上级长官必须绝对服从,言语辱骂、藐视长官轻则苔杖,重则流配。

范二一个小小的步队将,竟敢辱骂营指挥使,难怪熊凯要发飙。

范二此时听了火起,他才不管你什么狗屁军官,蒲扇般的大掌朝着熊凯脸颊猛扇过去。

伍有才见此,大步跨上,一扯范二的革带,堪堪拉开了范二。

那边熊凯逃过了掌括,愈发恼怒,跳起来抬腿猛踢范二,口中破口怒骂不止。

“我熊凯乃将门之后,受圣上恩荫,你这等猪狗辈还没资格发落我,待我脱了囫囵,定不饶你!”

谁知范二不怒反喜,嘿嘿笑道:“小爷我不使些手段,你这腌臜货还继续那里表忠勇,今日现出原形了吧?”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声道:“俺是捷胜营士兵,熊凯这厮心口不一,专干欺压弱小,喝兵血的勾当。”

有人壮胆,马上有人跟风。

“熊指挥使兄弟俩一路货色,熊斐并非抗金而死,是逃跑时被溃兵踩死的,俺可以项上人头做证。”

“对,俺也在场,俺能证明!”

“算我一个,这厮欺压弟兄们许久,豁了命也要扳倒他……”

熊凯不曾想这么多人敢当面反水,抬眼望去,尽是捷胜营幸存的士兵。

这些低贱之人平日里大气不敢喘一个,这会儿纷纷跳出来撕脸,定是有人在教唆。

熊凯望向沈放,见沈放端坐台上,无喜无怒。

到了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台上那个狠人,全程不言语,却时刻在左右大局。

分明,沈放想借机将此事闹大,借自己的脑袋威慑部曲,以维护他的声威!

偏偏此刻在场的将军没一个是维护自己的。

熊凯诚惶诚恐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三骑由远及近,领头之人乃土门关守军,统领方大宸。

熊凯见了方大宸为之一振。

方大宸跃下马背,见沈放在木台上,数步跨上木台道:“接朝廷圣旨,种置制使军令到,沈统制接令!”

说罢,方大宸从怀中取出一卷红绸卷。

在场之人见了红绸卷,当圣旨一般全都匍匐在地。

沈放不敢托大,紧走几步,三拜接令。

趁着沈放拜读军令的当口,方大宸才发现周围的异样。

“沈将军,这是为的哪般?”方大宸指着熊凯讶然问。

熊凯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喊:“方将军救我,我捷胜营都快打没了,可沈统制仍污蔑末将畏敌潜逃,欲动私刑取我人头!”

方大宸听了愕然。

熊凯背军而走之事他也有耳闻,只是后来听说失踪了。

方大宸如今官阶低沈放一等,由是拱手拜道:“沈统制,如今大敌当前,金军仍在山西虎视眈眈,熊凯所犯之事可禀告朝廷,将他押回汴京处置。”

沈放却面无表情道:“方将军,你当着我前线全军的面,让我将这个害群之马放了?”

方大宸愣住了。

“你可知熊凯逃逸是什么时候的事?全军命悬一线时,他却带着亲信逃命,放开一道口子让金人铁骑冲入我大营。”

“方将军,你知不知道熊凯逃往何处?我新军是在通往孟县的官道上将其抓捕的,孟县可是落入了金军之手半年有余,熊指挥使不会不知道吧?”

方大宸看了熊凯一眼,旋即应道:“或是慌不择路吧。”

沈放轻哼一声:“当时与金铁甲骑兵激战时,伍指挥使与井陉县尉孙杰可是掘河淹了孔道,寻常人很难向西逃逸。”

“就算达不也残军也是折损了近千人,才搭了浮桥逃亡而去。熊指挥使慌不择路却能轻松跑去金人的地盘么?”

沈放此话一出口,所有人俱是哗然。

熊凯所为,不再是临阵退缩,而是有投敌的嫌疑了。

阵斩叛将,放在任何朝代都不为过。

可是在大宋王朝盘根错节的军制下,除非是在战场上抓现,要不还真不能马上砍了叛徒的脑袋。

奏报,这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赵宋所为,为的是防止率臣威信超然,坐大名望。

这也是防范武将的一种辅助手段,殊不知让叛徒当着三军的面平安离场,对士气的伤害有多深。

果然,方大宸应道:“既是如此,更应当将熊凯押送回京,由大理寺审讯他是否有投敌的嫌疑。”

沈放举着手里的红绸卷:“方将军,这是土门大本营发出来的命令,想必你也清楚。如今是战时,若不严肃军纪,令行禁止,我沈放是在拿数千将士的生命去冒险!”

方大宸一时无语。

沈放在台上来回踱步几回,突然向范二招手:“范队将,行刑,斩立决!”

沈放之言如同惊雷,在县衙门前炸响。

范二早就等着这一刻了,招呼手下士兵一拥而上,将熊凯、龚涛、张小乙、冯长生等人摁跪于地。

熊凯没想到沈放竟敢任意妄为,咆哮道:“沈放,你这贼子眼里没有朝廷,私杀大将,全军都看到了。”

沈放扭转头来,目光冷冽:“我只知道大敌当前,畏敌潜逃,甚至不惜叛国投敌,会瓦解我军心,把士兵们推上火山!”

“殿帅王宗楚是我族亲,你敢杀我,他日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沈放眼神愈发冰冷:“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斩了你,以正军威!”

说罢,沈放朝范二挥挥手,掌心下切。

行刑手手起刀落,将几名囚徒斩杀当场。

站在沈放身旁的李会猛然一抖,心中闪过一股寒意。

诸将亦是呆若木鸡,就这么斩了?

战场上李乃雄要大卸他八块,傅彪想抽他筋剥他皮,可是冷静下来,却不能妄动。

沈放倒好,一句不废话,直接动手了。

众将士惊愕当初,反而是围观的天长镇百姓猛然喝彩。

老百姓不是军人,心中没有那么顾虑,在他们眼里只看到了王师之威,男人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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