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姬南琰的中年男子,毫不在意。
就像大象不会在意蚂蚁的威胁,但他痛恨蚂蚁的无畏。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他也不愿在久留。
“便让你们父女多团聚一会吧!”
姬南琰大手一挥,身化风刃,向着远方冲去。
苏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只是望着,失去力量承托,迅速从半空中跌落的女童。
苏奎双手扒住泥土,用力前行,终于来到女童下方。
他努力支撑身体,下意识用双手去承接,随即改为气机承托。
“樱儿,樱儿……”
苏奎颤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血肉模糊,剩下一副骨架,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女儿。
“爹,我……我好痛啊。”
女童发出微弱声音,像一把把利剑戳进苏奎的心窝。
整片天地,入目皆是灰暗色的血红,旭日不见踪影,如战死的三万将士,如苏奎此刻慢慢撕裂的心。
噩梦的阴影,成为了此地的主旋律。
这对父女,似人似鬼!
方牧身处其中,一会变成死亡的士兵之一,体会着绝望的痛苦,一会化为无助的苏奎,暴虐的扑天怨气,将之感染,犹如撕心般的苦楚,让人徘徊在崩溃边缘。
无尽的杀机席卷而上,方牧的脑海只有一个‘杀’字。
将这片灰蒙蒙的天劈开,将那视三万将士为蝼蚁,虐杀苏奎父女的高傲之人,一刀劈死!
方牧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唯有如此,他才能呼吸畅顺,念头通达。
妖刀握在手中,体内所有气机被瞬间抽空,满腔的杀机,和此地的怒火怨气,都飞速汇聚在刀锋之上。
方牧眼前面板上的模拟点,也在疯狂减少。
他在积蓄,积蓄最为浓郁的气机。
大成的烈阳一刀,原本不至于将他抽的一干二净,可此刻方牧感觉刀锋之中,还携带者万钧之力,他想要挥刀,便要有足够的力气。
直至方牧体内的气机,浓郁到躯体无法承载,将他宗师大成的体魄,冲出一道道裂纹。方牧这才堪堪挥动刀锋。
“我有一刀,名为离怨!”
方牧挥下刀锋。
长达二十三丈的暗灰色刀芒,裹着着方牧腔中无尽的杀机,裹挟着三万将士的怨恨和不甘,裹挟着苏奎父女冲天的苦楚,向着上方天空,姬南琰离去的方向杀去。
天穹的黑幕瞬间被击溃,方牧看到,旭日柔和的光辉洒落,照在已经咽气的苏奎父女身上。
……
“咦,他居然能承受这么长时间?”
鬼母的雾气绕着方牧转圈圈,它可是知道自己天生自带的神通到底有多可怖,能不能杀人不知道,反正把它自己都吓得够呛。
“鬼母大人,不如趁现在,咱们吃了他吧!”有小鬼建议道。
鬼母幻化的手臂晃了晃,坚决道:“不行,现在咬他一口,就真的死了。”
正说着,方牧的身躯竟然开始流血,浸透大红衣衫,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鬼母有些疑惑。
它的手段更像是幻境,将人困住,若是胆小之人吓个半死,当场晕过去的人多的是。
胆大之人,也是浑身如同筛糠,跪下不停磕头。
可这人怎么还流起来血了?
下一瞬,一道恐怖的气息猛然迸发而出,这道恐怖气息的源头,正是方牧的眉心。
一道二十三丈的刀芒直直冲来,鬼母一个激灵,吓得浑身雾气都溃散一部分。
它来不及多想,幻化的大手一把握住刀锋。
其上携带的力量,只是瞬间便将它劈成两半,穿过雾气,直冲半空。
鬼母的雾气重新汇聚成一团,它想不明白,为什么那道刀光会有它熟悉的气息,更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凡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它只知道,像是这样的刀芒,再来个十道八道,它就真的扛不住了。
鬼母纳头便拜。
“上仙,我没想杀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鬼母的雾气贴在地面,瑟瑟发抖,幻化出的两个手臂,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般,熟练的开始作辑。
其他小鬼更是吓的支离破碎。
那道刀光它们也注意到了,虽然不是冲它们去的,可上面携带的怨气,让它们这帮做鬼的都恐惧不已,生怕被同化。
方牧安静看着地面那团灰色雾气,看了良久。
“苏樱。”
方牧忽然开口。
鬼母作辑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它感觉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方牧顿了顿,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鬼母便是当年的苏樱,这里其他鬼魂,也大多都是当年将士所化。
那三万人的怨气遮天蔽日,也只有那些不甘,才可能蕴养出如此强悍鬼魂。
“请上仙指示。”鬼母传出波动。
方牧陷入了为难。
像是刚才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小命,现在他能站立,都是因为面子强撑。
就这都没能给鬼母劈死!
而眼前鬼母显然以为他那只不过是随意一击,这才纳头便拜。
他怎么指示?
想了想,试探道:“我要点极阴果,你带我去拿一点?”
“好的好的。”
鬼母没有丝毫犹豫,雾气重新游离起来,在前面慢慢引路,不时分出一缕雾气附在方牧染血的红衣上。
方牧身上刚刚透出的气息,让它感觉无比熟悉,有种依恋的感觉。
本想直接钻进方牧怀中,可方牧一身滚烫的气血实在让它为难,若拼着损耗强行进去,这不又要和上仙开战么。
还是折中一下,附在衣服上吧,也好有借口解释。
不大一会,方牧便见到前方有一处小木屋,旁边有着一株株半人高的花卉,鲜红色的花瓣招展,在根茎上,一枚像是小柿子一般的果实,安静挂着那里。
粗略一看,起码得有二三百个。
方牧呼吸急促,瞥了一眼一旁的鬼母,道:“我可吃了?”
“上仙随便吃。”
鬼母雾气一卷,递上来一枚。
它感觉这位上仙好和气,吃之前,还问问它的意见,不像之前那个穿白衣,浑身冒雷光的家伙。
竟然冤枉自己吃什么俸禄,还期满上天,一掌就想给自己拍散。
幸好自己熟读佛经,关键时刻才得以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