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蛊？”
陈莫不解。
这个名字，本是妮儿写给陈莫的第二件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
气血蛊，良蛊的一种，食用后可以强化人体血脉，增强体质和体力。
和巫医族中女子常用的，让头发乌黑油亮的发蛊一样，对人体有益无害，早先的一些大户人家都会在孩子出世之时，便将这些蛊虫种进孩子的身体之中。
只是近些年，炼制气血蛊的虫类大幅减少，甚至在楚州方圆百里的山中，也难以寻到。
早市中气血蛊价格一日高过一日，这两年，更是堪比大渊最珍贵的珠宝。
但这东西对于陈莫来说，却是件必需品。
据记载，气血蛊所用的虫，是一种寄生于树木之中的白虫，以树叶为食，闻酒气而出，所以这白虫便称作酒虫。
抓到的成虫用巫医特制的酒来养，直到产下虫卵。
这些虫卵再经炼化，便是气血蛊。
“不错，气血蛊可使人身体健壮，蛊虫相食，有些时候也能获得对方的能力。”巫亭解释道。
“所以，将气血蛊喂食给这些奇蛊，提升奇蛊的承受能力，便有可能将咒术成功植入！”
陈莫恍然大悟。
“今日是月圆之夜，是酒虫从树干中钻出来觅食的日子。”
妮儿听两人如此说，突然插话：“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我去拿些好酒，我们去山中碰碰运气！”
三人一拍即合。
走！
时间所剩不多，陈莫干脆唤出龙蛊当成坐骑，妮儿指路，一行三人乘龙而行。
龙蛊出世那日，在巫亭提出直接找到梁齐的时候，陈莫也曾想过，有如此神力在手，怎么杀一个梁齐还得这么麻烦辛苦。
这想法，在他滴指血到龙蛊体内，与它血脉相连之后便被打消了。
龙蛊虽能呼风唤雨，召唤雷电飓风，引得天象巨变。
但它出世是陈莫用外力催化，而非自然成长，在力量方面，便弱了许多。
就像那日楚州上空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却迟迟未见暴雨倾盆，就可知一二。
而黑龙载着陈莫和巫亭从地牢上空飞入山中时，也并非它的意识控制着身体大小，而是在空中一番翻腾后力量耗尽，无法维持巨大的体型。
若是想将龙蛊之力养成传说中那般厉害，恐怕还得好吃好喝的供养相当长一段时间。
神蛊生于神界，长于天地精气聚集的地方，千万年在它身上，也不过是弹指一挥。
想等龙蛊喂养成熟，有足够的神力，这时间的长度，恐怕也不是陈莫等得到的。
“就在这里下去看看。”妮儿指着脚下一片茂密的树丛道。
“好。”
三人落地，陈莫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眼熟的很。
直到他看到眼前出现的那堵灰墙。
“这庙……”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妮儿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
巫亭站在庙门口，不知何时眼中已经有隐隐泪光。
陈莫的原身自小被父母养在家中，读书习字，并不接触族中的东西，所以记忆中也并没有与这庙相关的信息。
“先祖……”
巫亭跪在庙门前，嗫嚅的说出了这两个字，重重朝庙的方向磕了个头。
先祖？
“这庙中供奉的，莫非是巫彭和巫咸？”
“正是，”妮儿解释道，“毒蛊的炼化要将蛊药供在先祖庙中，以求其效，所以那日我才会到此处。”
陈莫看着巫亭，也不免有些动容。
他点了点头。
为了不浪费时间，妮儿先一步带着陈莫朝庙后面的丛林中走去，寻找酒虫。
月上中天。
十五的月光格外皎洁，穿过枝叶，洒在地上，竟也让人能将身前脚下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妮儿将酒坛子启开，捡了片宽大的叶子折成个小碗的样子，从坛子里舀了酒，淋在树干上。
“像这种银白色，树皮光滑的便是酒虫喜欢寄居的树了，若是有酒虫出来觅食，闻到酒气，便会朝淋了酒的地方过来。”
陈莫学着妮儿的样子，也不断将酒淋向这些树干。
这种银色树皮的树本就不多见，巫祖庙附近也只有不过二三十棵。
月亮开始偏向西方，陈莫和妮儿也将一整坛酒用尽了。
巫亭朝两人走来，低声问道：“如何了？”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今夜，若是找不到酒虫，就只能等下一个月圆之夜了啊。”
三人逐渐沉默下去，只是不断在林间轻手轻脚的走动着，在这些酒痕上，试图找出哪怕一只酒虫。
头顶的白色圆盘逐渐靠近西边的山顶。
东方的天空也开始泛起些许白色。
三人也已经分散的坐在不同的树边休息起来，似乎是已经默认了今夜要空手而归的结果。
毕竟近些年，连那些出售气血蛊的商贩都越来越难抓到酒虫。
他们这半个夜晚空手而归，也算是正常事。
陈莫皱着眉头。
从酒虫到炼成气血蛊，需要的时间也并不短。
要是再等上一个月，以梁齐那样阴险的性子，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夜长梦多。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看向东方那道越来越宽的白色鱼鳞云。
终究还是天要亮了。
陈莫摇了摇头，却在余光中，瞟到了一道白影。
这白影极小，从树枝上飞到了树干的位置。
什么东西！
陈莫屏息靠近那棵树，树干的酒渍上，竟是一只白色圆球状的东西。
此刻，它的身体正伏在树干上，身体一鼓一鼓的。
陈莫怕惊到这虫，压低声音，又退后了几步，才向朝巫亭和妮儿两人喊道：“快来，这里好像有一只酒虫！”
听到酒虫二字，两人立马精神起来。
他们随陈莫一起看向那树干。
“是酒虫！是酒虫！”
妮儿虽然已经极力压着嗓音，但依然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激动。
“现在怎么办？怎么抓它？”
陈莫偏过头，向两人问道。
“稍等！”
妮儿慢慢起身，“噔噔蹬”跑开，将那个酒坛子抱了过来。
“将那酒虫引到坛子里，封上盖子就可以了。”
“我来！”
陈莫将那坛子接过来，又找了个长长的树枝，将这坛子推向酒虫所在的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