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嘹亮的婴儿哭啼响起,屋外的老母鸡下了一个黑白蛋,光头小男孩抓着还热乎的蛋冲向里屋,嚷嚷着:“大母鸡下了个蛋,它居然又下蛋了!”
“哈哈……”
畅快大笑充斥满屋,男人笑容阳光,他望了高举鸡蛋冲进来的男孩一眼,又低头注视着怀中刚出生的小家伙,心里充满喜悦,笑道:“就叫你蛋蛋,嗯,蛋蛋,你觉得好听不?”
小家伙闭着眼睛,整张脸褶皱在一起,没有回答问题。
“这就是弟弟?他会说话了么?”光头男孩好奇的看着男婴,内心暗道:长得真丑,跟山边看到的猴猪幼仔有点形似。
一旁头发斑白的男子笑道:“这鸡蛋,趁着新鲜可以先给产妇用。”
男婴闭着眼睛,但是他却能感知到有人在打量他,并且还毛手毛脚的,他立刻嫌弃的踢腿挥手,嘴里发出嘤嘤叫喊。
屋子里,除了几人在看男婴外,另有两名白衣男子在收拾医疗器具。
沾满污迹的器具被收进医用包裹中,按照程序,器物需要拿回医院再次清洗,加卡村不属于洁净规划区域,空气纯净度比镇子低两个度,使用过的东西容易产生异物,形成突变菌,需要尽快处理。
女人看着还算年轻,她瞄了一眼忙里忙外的两名白衣男子,暗自心发郁闷,一转身坐到床边椅子上,道:“还得是你家孩子命好,哪像我那时候,大晚上的还得赶去医院找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男婴的耳朵和眼睛动了动,好像在思索她说的话。
“这不也是巧了嘛,谁知道我家隔壁还住着个医师。”
男婴父亲多索一边说着,一边把怀中婴孩放到了床上,随后拿过热乎的黑白色鸡蛋,抬手塞给那名头发斑白男子,笑道:“是我家不好,吵醒医师,你拿去,就当是一点点赔礼,很新鲜的……”
“不不,留给产妇吧,不是什么大事……”医师抬手推出,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和抗拒。
“拿去,拿去……”多索热情的简直不可阻挡,手头握着鸡蛋跟要打架似的,寻找机会要塞蛋到医师手里。
“哎呀,改天请人家吃饭才对。”男人边说边拉开多索,他是多索的大哥多拜拉,收到产子讯息后,带着妻子赶来,刚刚坐到椅子上的就是他妻子李嘉丽。
“对对对,怎么称呼您,我叫多索,是个粗人,您别见怪。”多索拉着医师就没放下手来,一脸期待着回应。
“这是塔尔医师,前几天刚来我们村子,过两天都要回镇子上了。”一旁的助手莱安搭话,面无表情,提着收拾好的医疗袋。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冷了几分,多索几人都有些愣神,纷纷看向莱安又看向塔尔。
此时婴儿也是眉头紧皱,不过没有人看得出来,婴儿脸还没有舒张开。
“母子还需要检查,这孩子……这边有公民检测系统么?”塔尔打破沉默。
“加卡村没有公民系统,村民要是想检测需要到镇子上。”助手莱安应答。
“哦,这样啊。”塔尔默然一瞬,回头看向多索,一用力推开多索的手,道:“让孕妇休息吧,这里人太多。”
“好好,外面坐会,哎!我以为隔壁空着呢,吵吵嚷嚷的,不好意思……”
多索带着人来到房间外,他身旁一个小女孩机灵的跑来跑去,又是拿水果又是拿杯子的,不一会儿还在厨房做起了便餐。
产妇躺在房中气息虚弱,双目紧闭,男婴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直转,下一刻,他睁开眼睛,明亮的大眼中泛着氤氲,居然微微发亮,若是他旁边的产妇发现,一定会很惊讶,男婴眼中居然有慧光!
男婴眼波流转,很是水嫩,他转头望向一旁的母亲,眼眸中透着复杂,他在母亲腹中就有了神智,有着二十几年过往。
尚在肚子中时,他突然觉醒,耳边能听见母亲的痛呼声,水杯掉落声清脆,接着是一声女童的尖叫,那声响简直能隔着肚皮把他耳膜震碎,随后便是骚乱,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他是重生,但生前的记忆有些破碎,迷迷糊糊,毫无建树,亲朋留下的情感积淀如过眼云烟,他曾经该是个淡漠的时间过客。
他视线落到窗外,突然发现异样,天穹景色是他前所未见的鬼瑰丽,悬挂的大星居然泛着紫蓝色,并且在大星周围有氤氲雾霭流淌,美轮美奂,简直迷了他的眼,那到底是什么?
倏忽,一只鸟落到窗口上,咔哒一声,小鸟的利爪和金属架碰撞,它跳腾着身子,左眼看一下右眼看一下,非常活泼的样子。
他惊呆了,这特么还是鸟么?
这只长着翅膀的生物,居然有一个马头,马头上还有一个突出物,突出物从它头顶上直立数寸,然后像是支撑不起,弯下来数寸,形成完美的弧度,简直就像马头上挂个拱桥!
他看的眼角直抽搐,小鸟长的有些猥琐,特别是马眼一直在和他对视。
没过一会,小鸟飞走,他咽了下口水,转头就想起身,曲腿撑手,坐了起来,他突然惊悚,自己是个婴儿,应该站不起来才对!
“咚咚……”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他赶忙躺下,闭眼。
声音远去,原来是路过,他的房门没关,屋外的讨论声传到他的耳里。
“铁兰早产,不然会在医院住着,医师一会是要回医院么,日休一起吃个饭如何?”
是他父亲的声音,铁兰应该是他母亲的名字。
“都是小事,不必吃饭了,夫人倒是身子弱,要去医院看看,做个详细检查。”
另一男子的声音不急不慢,和热切的多索形成一点反差感,似乎有点不融洽,应该是那名医师在讲话。
“哪能啊,您忙前忙后的,吃个便饭是必须的,我夫人身子是没法做饭了,但是我这位兄长可是大厨,少不得好吃的,您这也不必客气,这两个小伙子也来,热闹一下,这可真的不能不来。”
接下来就是好歹好说,父亲热情,加上其他人也在吹风,医师答应了请求。
听到这里男婴又蹙眉,他发觉父亲讲的话,他有一半都听不懂,什么日休、夜休的,结果最后医师答应替休过来吃饭。
男婴疑惑,接着外面传来送客声响,又有脚步咚咚的朝他房间走来。
一股花香飘荡,坐到他床边的应该是一名女子,身上味道让人很舒服。
女人把他抱起,轻轻逗弄他,他也没有太抗拒,女人动作太温柔了,非常小心。
此时房间外又传来交谈声,他闭眼聆听。
“多索,你看你怎么说话的,人家可是镇子下来的医师,哪有你这样随口乱说话的,本来就该替休请人家,你这贪方便说什么日休,我都替你害臊。”
女子尖细的声音有些刻薄,她在指责父亲。
“行了,多索平日很累,这也是没办法。”另有一名男子在劝说女子。
“人挺多,多索你这还要准备材料,我下班后会早点过来,你也要帮忙啊。”
这个男子的声音不知道是谁,但应该和父亲很亲密。
“知道了,知道了,我在泰坦闹市买,还怕没了不成。”
泰坦闹市又是什么?
男婴不禁再次蹙眉,旋即他感觉抱着他的女子放下了他,可能以为他厌烦了怀抱。
“阿爸,我想要那个糖果。”小男孩调皮的声音,可能是他的哥哥。
“长大了你,赶紧戒掉那种零食。”
他们似乎在看什么东西,难道是电视机?
“你那老鸡还能下蛋?我还想着过几天奔牛节的时候拿来煲汤呢。”又是那个刻薄的女子在讲话,言语令人一阵不爽。
“那就晚上吃了吧,养起来也麻烦。二哥你来看看要买什么,我看的眼晕,感觉都差不多。”
……
他听着房间外的对话,心里一阵猜疑,片刻后,外面传来吃饭声,几声稀稀疏疏声响过去,接下来,他再次被人抱起,出门了。
他依旧闭着眼,生怕露馅,一声不肯出,这也导致他没看见他家门前停放的大型机械。
多索住在一层,家门前正停着一辆四米长的民用飞船。
四方的机身前头稍稍突起一个半弧形区域,那是驾驶室,驾驶室连接四方机身是飞船内全部的空间。
机身外壳通体呈白色,整体边角稍稍有点弧度,不具备任何攻击性质,飞船没有开启时,会自动悬浮在低空中,熄火悬浮是不需要任何消耗的。
飞船所需要的动能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靠人体自身所产生的能量波动,第二种则是开采或研发的外部能源。
多数飞船能转化两种以上能源作为动能,但是为了节约成本,像是多索这种家庭是不会使用人体以外的供能资源的,以他们所走的路程距离测算,飞船所需能量较少,如果两人共同提供能量,压力分担下,也能减少驾驶者自身个体损耗。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以自身提供或产生这种特别的能量,官方上,这种由人体释放出的力量被称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