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汉唐之蟒雀吞龙 第19章 情为何物

作者:东山云深处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4-25 14: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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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兵丁斥道:“少废话,老实走!”

刘龙怪叫一声:“俺家的驴啊!”

那兵丁眉毛一竖,吼道:“你说什么?”

刘龙笑道:“我说啊,俺家的驴不会说人话,脾气还挺大。”

兵丁大怒,长枪作棒,向刘龙肩头砸来。刘龙一把薅住枪杆,就势一拉,将兵丁扯到近前,倏忽出手,已锁住他喉咙。那兵丁松开长枪,双手来扳,竟然纹丝不动。

“说!去哪里?”,刘龙双眸一瞪。那兵恨恨道:“朔……”

“说什么?”,刘龙手上加劲。那兵白眼一翻:“说是……雁门关”。

我的娘,恁个远!戍卒中一阵叹息。

见其他解差跑过来,刘龙松手一送,那兵丁倒退几步,坐倒在地。恼怒之下,他拾起长枪,分心便刺。

牛炜一刀格开长枪,劝道:“杀了他,拿你凑数?”,兵丁纠缠不休,硬要打人出气,牛炜怪眼一翻:“打伤了他,你背着他走?”,他拉着那兵丁走开,转头对刘龙骂道:“兔崽子,下手倒挺快!”

从头到尾,罗洪在马上闲看热闹,两不相帮,刘龙扯着嗓门,哇哇乱叫:你哥我让人欺负,你小子就眼睁睁看着不管!

罗洪撇嘴一笑:哼,谁欺负得了你!欺负了也活该,再说,恕哥也不管……

“臭小子,他俩这不拴着呢吗!你这厮一贯卖友求荣、重色轻友、拈轻怕重、胆小怕事、像个娘们儿……”,刘龙无端斗嘴,莫名其妙,喋喋不休。

罗洪大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好好去雁门关受苦吧,俺回家享福去也!”

说着拨马而走,也不打个招呼。

王俊一脸困惑:这厮转性也?就这么走了!张恕笑而不语。刘龙变本加厉,愈发聒噪,指桑骂槐,不忍卒听。牛炜听不下去,刚要喝骂,适才那兵丁过来,大喝一声:闭上你的鸟嘴!他余怒未消,可找着了机会,拿起枪杆就捅刘龙。

刘龙奸诈一笑:等的就是你!

眼见得刘龙奸谋得逞,那兵丁又要吃亏,几个锦衣校尉纵马而来,风驰电掣,横冲直撞,仿佛面前这些戍卒并不存在。戍卒和解差们赶忙闪在一旁,吃了土,迷了眼,咒骂不休:哪来的王八羔子,急着去投胎吗……

一行人向西北而行,行了半日,兵丁饥困,让大家停下来吃饭歇息。忽见官道之上烟尘滚滚,一骑马由远及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背包袱,腰间跨刀,却是罗洪去而复返。早知这小子会来!张恕心中高兴,霍地跳将起来,忘了腰间拴着绳子,扯倒其他“蚂蚱”,引来几声怒骂。

罗洪跳下马来,从马背上解下一个皮囊,掏出几只烧鸡,一大包牛肉,十几个白馍。刘龙喜不自胜,大嘴叉裂到了后脑勺,嘴里夸赞罗洪不已:就知道忘不了你哥!四人旁若无人,大快朵颐,馋得戍卒垂涎三尺,那边牛炜骂道:“兀那小子,给老子吃点儿!”

骂人神色颇得乃师真传。

罗洪一笑,扔了只烧鸡过去。牛炜吃完烧鸡,抹抹嘴,吆喝道:“起来,赶路!”

一列戍卒继续前行,罗洪骑马在旁边同行,他早就盘算好,要和张恕等共赴边关。临行连父亲罗少风也没告诉,行至半路才飞鸽传书回家,乃父少不了又要暴跳如雷,大骂逆子不孝。

如此西北而行十余日,山势渐起,官道起伏,委实难行,这些人平时自在惯了,何曾如此受苦,大多面无人色。唯有张恕四人心境不同,兴致不减,眼睛四下踅摸,看不够的沿途风光。山风清冽,放眼望去,绿意无边,偶尔一片红叶,娇艳似火,几株奇花,迎风怒放,似乎无视时令,撩拨得人心旷神怡,块垒尽消。

前面两山夹一道,山不甚高,却是上坡,众戍卒呲牙咧嘴,步履沉重,面有难色。牛炜骂声:“一群废物!”,下令就地休息,忽听背后铜锣声响。

一群衙役骑马款款而来,队形散乱,大呼小叫:“闲杂人等,靠边让开!”。队尾一戍卒动作稍慢,一个衙役挥起皮鞭,搂头便打,戍卒惨叫一声,赶忙让开。戍卒们平时也是负气任性惯了的,哪受得了这等委屈,飞脚横拳,各显神通,若非腰间拴着绳索,已成群殴之势。

喔呵,贼配军嚣张甚么!衙役们勃然大怒,岂肯善罢甘休。牛炜赶忙过来,陪了无数的笑,才把衙役们的逆毛捋顺。那打人的衙役经过张恕身边,张恕神不知鬼不觉,有意无意身形一撞,马匹向外一个趔趄,陡然人立而起,衙役没提防,一骨碌翻落尘埃,摔成个土狗,煞是狼狈。

衙役莫名其妙,爬起身,拍拍土,问候了一句马匹的祖母,重新上马,恨恨而去,众戍卒一阵偷笑。过不片刻,后面开来两列骑兵,队形齐整。但见旌旗猎猎,盔明甲亮,刀枪映日,煞是威风。

张恕等人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看得有些苶呆呆出神。

骑兵连过四队,后面行来一辆四驾马车。四匹白马,俱各神骏;香车华丽,黄金包边,轩窗雅致,精雕细刻。如此奢华马车,连过六辆,后面跟着四辆两驾马车,甚是轻便。其后又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马队。

牛炜惊道:“俺的娘唉,这阵势比县太爷威风多了!”

罗洪望着马队背影道:“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此人位列九卿,官职不小啊!”,王俊、刘龙、张恕不懂什么酒轻酒重,只是惊讶哪来的孙子这么招摇。

张恕等人目光追随马队,遥遥望见车驾驶上高坡,身边有人骂道:“他娘的,把那小马车给老子一辆,也省得这么辛苦!”

话音未落,惊变骤起。

坡道之上,马鸣萧萧,几块巨石从天而降,激起一阵烟尘,似是马车已遭不幸。后队骑兵骚动,但忙而不乱,迅速分作两翼,刀枪并举,向两边山坡包抄。

山形陡峭,骑兵纷纷跳下马来,向山上爬去,不一会儿,两边山顶遍布军兵,四处张望,似无所获。颇有戍卒想去看看热闹,牛炜下意识一把拽住绳索,骂道:“你他娘的,猪脑袋啊,不想活了!”,一边心惊不已,喃喃自语:“太平盛世,光天化日,公然行刺大臣,谁他娘的这么大胆!”

过了一顿饭功夫,山上军兵下来,上马飞驰而去。牛炜待尘埃落定,才催促一行人起身,走到官道坡顶,见一辆马车被砸得稀烂,推倒在一边,几块巨石,零落四方,车队马队已然踪迹不见。

众人倒吸口凉气,刚才的一幕,仿佛做梦一般,变得不真实起来。

牛炜押解着这一队戍卒,又北行了两日,爬过无数坡道,终于道路平坦起来,前面已是上党郡治。左右沃野一片,不见尽头,远处一座城池,影影绰绰,白云低垂,似乎触手可及。

时近中午,路上行人稀少,右前方百步之外,树丛中露出一个杏黄酒旗来。牛炜心中焦渴,催促众人疾走几步,眼前几株垂柳,三间茅舍,虽然简陋,倒也窗明几净。

牛炜大手一挥,喝道:“你们在此等着,老子酒瘾犯了。”

刘龙大声吵吵:“牛哥,我等也要吃菜喝酒,这顿顿干粮,脸都吃黄了!”

“小子,甭来这套,你他娘的本来就是个姜黄脸!”,牛炜笑着转身就要进门。

张恕看看刘龙和王俊,抓住腰间绑绳,猛然一合一错,暗使“开天地”劲法,绑绳应手而断,刘龙和王俊也扯断绑绳,脱出身来。

牛炜瞥见,一惊道:“臭小子,想跑不成?”

张恕笑道:“牛兄放心,我等皆是乡党,怎会逃跑害你。”,说着走进店门,王俊、刘龙随后跟上,罗洪把马拴在柳树上,也跟了进来。

牛炜无奈,骂声:“兔崽子!”,也进门坐下,紧挨门口,把住去路。

张恕挑了个靠窗位置,罗洪又强把牛炜拉来,五人环坐一桌。片刻间,罗洪点了七八个肉菜,一大壶浊酒。几人谈笑风生,声音颇为吵闹,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闭上尔等鸟嘴!”。

张恕等循声望去,见邻座有四个大汉正围坐喝酒,一身江湖打扮,相貌粗豪,面色不善,桌上放着四把长刀。

刘龙火冒三丈,腾地站起,正要发作,张恕一把拉住:“稍安勿躁!”

刚才未曾理会,此时打量店内,靠后窗处一张方桌,还有两个客人,一个文士,一个老者。文士五旬左右,方巾儒袍,儒雅俊逸,真个才比屈子,貌欺宋玉,又兼面色温和,一望之下,疑为神仙中人。

张恕已有九分好感。

老者年过七旬,鹤发童颜,神完气足,似有怒色。

此时,门外走进一人,拿了个算命的幌子,身上却是农夫打扮,口中念念有词:“欲知生前身后事,须问洞晓天机人。”

无人理睬,那算命先生看看文士,又看看四位粗豪大汉,转身去了。

“……弟子不肖,万言难辞其咎,万死不敢请恩师恕罪……”,文士面露愧疚,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老者冷哼一声:“金大人言重了,小老儿愧不敢当!”,言语间满脸讥讽之色。

“这些年来,弟子四处寻访恩师和瑛妹……,可是大河泛滥,故园不在……不想近日才知恩师在此……”,文士神情无限痛楚。

老者神色稍霁,冷笑道:“大人说笑,我和小女全不知趣,千辛万苦远赴京师,人家却是…却是高官得做,新尚郡主,风光得紧呢……”

复又一脸激愤。

“……”,文士语塞,眼中竟流下泪来。老者看他不似作伪,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半晌,文士颤声道:“……瑛妹可好?弟子想见她一面……”。

老者睁开眼睛,盯了文士良久,叹道:“你随我来吧……”,言罢双手一背,出门而去。文士拿出块碎银子放在桌上,也跟了出去。

王俊久不说话,突然叹道:“这人似乎有一肚子伤心事。”

张恕点头称是,心下竟也黯然。

邻桌那四个大汉,看着文士的背影,一齐抓起长刀,尾随而去。张恕心中一动,刚才文士和老者说话之时,这四人似也不时贼溜溜偷看一眼,莫非居心不善……

张恕竟然担忧起文士安危来。

他放下筷子,快步出门,罗洪三人也起身追随。牛炜大急,骂道:“兔崽子,果然要跑!”,抽出腰刀,起身拦截。

突然嘡啷一声,一件物事打在刀身上,滑落在地,却是块银子。前面传来一句:“牛哥稍待,去去就来,决不食言!”,说着已去得远了。

张恕四人悄悄尾随四位大汉,在田间穿行,偶尔越过几条水沟,约么走出五里许,来到一处草岗。张恕挥挥手,四人绕到草岗侧面,悄悄潜伏在草丛里,万一匪徒们发难,他们也能后发制人。

草岗之上零星种着几颗黑松,黑松之间是一座坟茔,坟上芳草萋萋,在风中战栗,坟前一块墓碑,上写:爱女桑兰瑛之墓。

那文士呆立墓前,久久不动,突然趔趄了一下,似欲摔倒,双手扶住墓碑,又站直了身子。

“……瑛妹,你竟然去了…….”,文士泪眼朦胧,喃喃自语,老者不愿再看,背过身子,老泪纵横。

文士抚摩墓碑,如疯似癫,突然引吭高歌,声震九霄,悲怆凄凉:

“我本狂生兮气薄云天,

乞食吴市兮可怜先贤,

天赐瑛妹兮弦歌知音,

终老林泉兮芝兰为伴,

求取功名兮宦途漫漫,

别我瑛妹兮往事不堪,

箫笛协鸣兮神仙美眷,

人鬼殊途兮天各一边,

折我瑛妹兮苍天可恨,

我心已亡兮富贵如烟!”

文士一曲悲歌,情动天地,万物同悲,那风似乎刮得更猛了。

张恕涉世未深,哪知情为何物?此时竟然流下泪来。敢问苍天,人生在世,何物最贵?

刘龙一张黄脸如遭霜打,王俊也心中难过,悄声问道:“这书呆子什么意思?”

罗洪叹道:“他说他很有志气,却象前辈伍子胥一样,沦落为丐,他的瑛妹慧眼识珠,若是两人琴瑟和谐,白头偕老多好!偏偏他要去做官,他的瑛妹丢了、死了,现在悲愤交集,心灰意冷,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四个粗豪大汉,手握刀柄,远远站着,纹丝不动,难道也心中悲悯,不忍动手么?

此时,墓后窸窣响动,一人站了起来,正是酒家门口见过的那算命先生。

那人阴阳怪气,对文士道:“阁下印堂发暗,满脸晦气,乃福薄命短之象……”

张恕闻言眉头一皱,那文士却淡然无语。

突然,四个粗豪大汉拔出长刀,全速向文士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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