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死的？尸首在哪？”
黄剑峰内门弟子咄咄逼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
林辰眉头微皱，正斟酌言辞，却听一旁的裴师兄，指着面色凶狠的青年道：
“这位是黄剑峰的护法，王铮王师兄；”
随后又介绍另一位，“这位是奉公殿的执法，萧士绎萧师兄。”
“两位师兄，是依照宗门规矩来调查余娇的身死一事，你若清楚事情原委，定要一五一十说出，不得隐瞒。”
“……”
林辰感觉裴师兄明面上是在吩咐他，实则是在隐晦暗示，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说，以免惹来麻烦。
然而，裴师兄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是他亲手灭了余娇。
不该说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总不能闭口不言吧？
“是。”
林辰点头的同时，脑内念头急转，渐渐有了应对之法。
“师姐是被一只名为妖蟾所杀。”
他直起腰板，面不改色道，“至于尸体，自然就在那妖兽肚内。”
听到后半句，王铮眼角一跳，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把事情从从头到尾告诉我，若让我发现你话中有半句虚假……哼！”
“……”
这家伙这么在乎余娇吗？莫不是她的姘头吧？
林辰内心郁闷，表面仍不卑不吭道：“此事还要从一年前初遇余娇师姐说起……”
“她成为内门弟子，得到赤阳莲的消息……”
“我们找到了赤阳莲……”
前段与余娇的纠葛，他都如实讲述，没有丝毫添油加醋，反正对方逼迫他，他才是受害者。
不过从进入万妖岭开始，林辰就是另一番说辞了。
他隐去余娇真正的消息来源，只把她撒的谎当真，旋即又说布下作为退路的阵法后，他们确实找到了赤阳莲。
“师姐让我前去采摘，自己在一旁警戒，不过我刚走没几步，就发现在赤阳莲附近的沼泽中，正潜伏着一只妖兽。”
“我告知师姐，她似乎早有预料，稍作准备后，便远远施法攻向那妖兽，试探它的实力。”
“不曾想，那只妖蟾十分可怕！”
林辰学着余娇说起此事的表情，流露出一丝后怕，“师姐的手段尽数被击溃，好在我们离得远，开溜的早，顺利逃回这里。”
接下来的叙述，林辰又切换成真实经历。
只是将“余娇一早就打的是他元阳的主意”，改为“眼见摘取赤阳莲一事无望，余娇破罐破摔，索性启动阵法，对他使用了控神符”。
说着，还将方才捡取的控神符掏出，以增加可信度。
“啧啧。”
裴子钦面露讥笑，适时插话道：
“王师兄，这控神符是贵峰专有之物吧？听说它多是用在俘虏的敌人身上，将其镇压，后续若对方悔改，再给他一线生机——”
“如此良善之物，余娇能用来强迫自家师弟，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
王铮的视线仿佛一把匕首，在裴子钦的身上剜了一刀，随即落在萧士绎身上，淡淡道：
“萧执法，现如今宗内的外门弟子，都这般目无尊长吗？”
萧士绎并未理会二人，只是板着脸，向林辰示意道：“继续说。”
“我被控神符钳制，动弹不得，本来已心生绝望，怎料那妖蟾并未被我们甩开，在关键时候从天而降……”
林辰说到这的时候，语速较慢。
他脑筋狂转，尽量将故事圆得毫无错漏。
有趣的是，他若坦白是自己轻易将余娇抹杀，恐怕无人听信，换作下面这番言语，反倒合理得多——
妖蟾出现，吞下余娇，由于距离很近，余波震到他，使他深受重创，但同时也幸运摆脱了控神符的束缚。
“等等！”
王铮厉声打断，“那妖蟾为何忽视你，只对师妹动手？”
林辰正欲作答，却被裴子钦抢过话头：
“王师兄难道不知，这蟾蜍类的妖物，一向只攻击会动的东西？林师弟正因当时无法动弹，才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荒唐！”
王铮驳斥道，“那是凡间的蟾蜍！若是妖蟾也如此，我等岂不是随意斩杀？”
“呵呵，王师兄倒是忽略了一件事——”
裴子钦争锋相对道：“被控神符定住，身体之所以无法动，盖因神魂和气海皆被压制。”
“如此一来，在妖蟾面前，林师弟既没有情绪波动，又没有修为气息，等同一根木头，又怎会遭到攻击？”
“而寻常修士，可敢自封修为与妖蟾斗法？”
“相信王师兄对贵峰控神符的效用，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说的好！
林辰不由为裴师兄的话语欢呼。
前面那些，与他准备说的出入不大，不过后两句，他可补充不出来。
再看看王铮，脸色骤然一变，显然也是意识到裴子钦所言非虚。
但不知为何，他仍不依不饶。
“伱把妖蟾吞掉师妹的过程，详详细细再说一遍。”
“抱歉师兄，我当时被符箓定住，精神恍惚，没看清切。”
“师妹距离你那般近，你都没看清？”
“妖蟾的速度太快，非肉眼所能观察，更何况我被束缚。”
“你说太快？难不成余娇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吞了？”
“自然是有的，但我心惊胆颤，难以冷静观察。”
“够了！！！”
王铮猛然大吼一声，拎起林辰的衣领，“你张口就是精神恍惚，闭口就是心惊胆颤，这会与我对峙，也没见你有何惧色啊！”
“呵呵，我为何要害怕师兄？”
林辰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我按照宗门规矩，陪内门师姐来万妖岭寻宝，已然尽了职责。”
“可她呢？”
“遇事让我打头阵，事败又拿我开刀，从头到尾我有做错过何事？”
“是你黄剑峰的弟子心怀不轨，如今自食其果，还是你黄剑峰的护法来询问——”
“如此情形，我有过不耐？有过不配合？”
“倒是师兄你，若是看我不顺眼，那便动手吧，少用莫须有的话头怪罪于我！”
“……”
王铮攥着衣领的手指用力，指节发白。
见状，裴子钦立刻出声道：“怎么，王师兄听到不符心中所想的真相，气急败坏，想要仗势欺人吗？”
“王护法，放手。”
连萧士绎也看不下去了，出口制止。
“哼！”
王铮一把松开，脸上的怒气稍减，但仍恶狠狠开口道：“我便直说了吧——”
“这小子，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