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堆积，天空让人感觉触手可及。雨水稠密到没有缝隙。
bulgari酒店，舞池。
舞池里所有人都听到那巨大而遥远的响声，站在舞池外的落地窗前就能遥遥看到黑潮般的渊鬼群。
“那是什么……鬼？”杜光庭揉了揉眼睛，“我他妈没有做梦吧？”他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疼到嗷嗷直叫。
“你把自己打晕过去就看不到渊鬼了。”陶侃侃说。
舞池里的乐队显然是专业的，即便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们都站在落地窗前沉浸于渊鬼潮的震撼，乐队也依旧保持着出色的演奏。
EI tango de roxanne，乐队演奏的这首是红磨坊里最经典的探戈。比起《红磨坊》这个翻译，其实陶侃侃更喜欢它的别名《梦断花都》。
“第十三部是不是得做些什么了？打开地库释放我方EVA吧，初号机出动！”杜光庭站在落地窗前，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只知道讲些烂话缓解一下气氛。
他身边陶侃侃却不知道去哪了。
他转了几圈，才找到陶侃侃从身后走来。
陶侃侃咬着橡皮头绳，一手握着剑，食指拇指配合另一只手往后一捋束起黑发后，取下红唇下的头绳啪嗒系上，轻轻地甩了甩垂下的利落马尾。
她握着古朴的睚眦反，身上却是优雅高贵的黑礼服和摩登出挑的缎带高跟鞋，令她更加明艳妖娆。
这个画面让杜光庭想起了北条司笔下的猫眼三姐妹，平常三姐妹经营着名为猫眼的咖啡店，每当城市里夜幕降临，她们就变幻成明艳的时髦女郎，开启一场场夜色下从容不迫的犯罪。
什么蒸汽波御姐杀手！
“妈的付清丰你真是好福气啊……”杜光庭看呆了，喃喃道。
“不过你哪来的剑？”杜光庭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偷偷带进来放在洗手间的清理室了。”陶侃侃说。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杜光庭大声抱怨。
“你当个盾，顶在我前面就好了。”陶侃侃没有看他，目光扫过舞池里其他家族的人。
刚才还在翩翩起舞愉快地攀谈的众人立刻都换了一副神态，第十三部装备组的人从各个楼层冲进来，把一箱一箱的武器摆在众人面前。
有人拔刀有人上膛，金色大厅里，浓烈的肃穆气氛。
“下雨打打杀杀的……会弄脏我的新买的西装啊……”大厅里传来小声的抱怨，但几乎每个人都听到了，一时间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素白干净的男孩身上。
源光成尴尬地挠挠头：“我们源家比较穷嘿嘿嘿……”
他身边的少女源光子面无表情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雨中的城市，玻璃上映出她高挑靓丽的影子。
陶侃侃收回目光，朝着杜光庭说：“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地下奇怪的震动吗？”
“是那群渊鬼带来的震动？”杜光庭问。
陶侃侃摇摇头，手指向地面：“在地底，具体的深度我不清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十三部一级警戒状态！全体在职调查小队获得临时无限制开火权。”费雯丽的声音通过音响压住了舞池里的音乐声，“务必守住第十三部。”
大厦里忽然传出轰然巨响，玻璃破碎的声音下，无数漆黑的羽翼展开飞出大厦，玻璃碎片像烟花一般绽放，折射冷凉的月光。
最快速的方式就是跳出大厦，什么电梯都弱爆了！
那是第十三部的调查小队，穿着滑翔羽翼，枪支在空中就爆发出明亮的火焰，成千上万的子弹如同暴雨从天而坠，地面上同时爆发出凌厉的血花，一只只渊鬼爬上尸体朝天怒啸。
“上海分部为什么画风和我们京城分部完全不一样啊！”杜光庭大惊失色，“我们拿着刀冲锋的时候他们已经玩这种高科技了！”
杜光庭怔怔地回头看陶侃侃：“我靠，你什么时候也换上了滑翔翼？”
陶侃侃丢给杜光庭一包刀袋和自动枪支，自己系好安全带，在滑翔翼下让出一个位置：“我们一起。”
杜光庭接下刀袋和枪支，膝盖被压得弯了一下，麻利地背上刀袋和枪支，赶紧小跑站到陶侃侃边上站好，自觉地系好安全带。
“准备好了吗。”陶侃侃低声说。
“还没还没。”杜光庭连忙说。
陶侃侃愣了一下，扭头看杜光庭。
但杜光庭没有看她，他直直看着雨夜下的城市：“我有点怕死啊……你看看这么多渊鬼……我们会被淹没的吧……”
“我也怕。”陶侃侃喃喃地说，“但是付清丰不是已经冲出去了吗？”
“我妈妈要是明天见不到我肯定会到处找我吧？我跟她说的是今晚同学生日聚会啊。”杜光庭也喃喃地说。
“你至少还有人关心。”陶侃侃轻声说。
杜光庭刚想开口的瞬间，他们面前巨大的玻璃轰然爆裂，数不清的碎渣飞溅，冰冷的风和雨灌进大厅，吹得人脸僵硬如铁。
“该出发了！”陶侃侃深吸一口大吼。
陶侃侃带动着杜光庭向前迎着针一般的雨点狂奔，他们奔跑的短暂几秒，彷佛全世界的风和雨都来了，风和风之间没有缝隙，冰冷到极致的雨也炙热至极，最后他们脚尖离开地板边缘，狂躁的气流承托住他们，上面是无边无际的夜空，下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潮，四面八方都是山峰一般的噪声。
“哇靠费雯丽哪里请来的乐队，这个时候还不停！”杜光庭迎着风大吼。风中隐隐递来探戈舞曲音乐声。
“开枪！”
陶侃侃没有理他，她瞳孔里倒映的是渊鬼潮。
杜光庭忽然感觉她在寻找什么，这个傻姑娘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呢？想那个同样傻的男孩吗？
“得令！”
枪尖火焰四射，子弹倾泻而出。
他们身后遥远的探戈舞曲已经进行到最高潮，舞曲的最后所有的乐器轰然奏响，琴弓在弦上强烈地跳动，落下的每一个钢琴键都像暴雨落在湖面上，歌手扯着心脏窒息狂吼，彷佛彻底疯狂的神明刀剑相向，世界在此之上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