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之乱?”
姬澜琬闻言,玉容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她的眼中闪过愤恨与怒火,却又夹杂着无奈与辛酸,乃至一丝难以言说的惧色。
“道友或许已有所耳闻,墨竹林的世家和散修联手向我姬家发难……归根结底,不过是对我族在寂灭谷秘境所得宝物的觊觎。”
姬澜琬沉默片刻,终是语气淡漠地开口。
云天心中暗忖,他记得曾有人高呼‘荒古宗门有令’,而昊天界域之内,唯有复尘宗敢自称荒古宗门。此宗门结丹修士如云,元婴老祖坐镇,乃是昊天界域中的强势宗门。
‘看来姬家与圣地世家,确因寂灭谷秘境之事遭受牵连,’云天心中思量,随即似是漫不经心地提出了他最为关切的问题:
“今日坊市阵法被破,似乎与梦蝶仙子和符师孟杰有所牵连,此事是否属实?”
姬澜琬听罢,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道友竟知孟杰之事?”
云天神秘一笑,故作深沉道:
“略知一二。”
姬澜琬轻咬朱唇,幽幽叹息道:
“事已至此,已无隐瞒之必要……确实,今日坊市之破,是我姬家失算,未料到那孟杰竟觉醒了‘符魔血脉’。”
云天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如此……关于‘符魔血脉’,不知姬道友能否赐教?”
他略知修仙界中,有修士既拥有血脉,亦有血脉天赋。
如‘剑骨’,便是剑修之佳选。
而‘玄水血脉’,若辅以水属性的灵物资源辅助,可令修为大进。
昔日,一位血脉觉醒修士的现世,曾令昊天界域为之震动。
血脉之罕见,堪称万里挑一。
至于‘符魔血脉’的奥秘,云天却是知之甚少,此为他首次听闻。
“符魔血脉,乃符道之奇才,与符箓之道天生相契,能令修士在符箓之术上一日千里。修士可舍精血以增制符之成功率,亦可舍寿元以破极限,铸就高阶符箓,甚至在紧要关头,能令符箓之品阶跃升一阶!”姬澜琬娓娓道来。
云天听罢,不禁眉头一挑,对这专为符箓之道而生的血脉感到惊异。
此事虽出人意料,却也合情合理,修仙界之广,无奇不有。
他随即联想到孟杰的飞速进步,以及那坊市中至关重要的三阶破禁符:“如此说来,那三阶破禁符乃孟杰亲手所制,本为一阶,却因耗损精血与寿元,强行提升至三阶?这符魔血脉,果真非同凡响!”
“哼,此乃杀鸡取卵之策,孟杰一炼气圆满修士,为制此符,至少耗费了两甲子寿元。”姬澜琬提及孟杰时,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我姬家本已透过线索,追踪至福满楼,正欲缉拿真凶,不料对方先发制人……”
云天心中一动,疑窦丛生:“若孟杰真为符魔血脉,又怎会落魄至斯,甚至沦为灵奴?”
他直言不讳,姬澜琬则坦然以对:“符魔血脉,隐于平凡之中,需后天特殊境遇或方法激发方可显现。”
云天思索片刻,提出假设:“莫非激发此血脉,需得某种符箓传承?”
“非也,”姬澜琬冷声道,“据我推测,此血脉之觉醒,或需一场血祭!”
“血祭?!”云天心中一震,想到了那方符师之死的‘阮氏三雄’!
不久前,正是‘阮氏三雄’中的老三追杀姬澜琬,他们显然与叛乱势力有所勾结。
阮氏三雄,外人所称,他们自诩为‘三凶’……
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不禁让人背脊发凉。
云天暗自思忖,孟杰之所以能与高人结交,或许正是因为符魔血脉未觉醒前的某些征兆,被梦蝶仙子等人察觉,从而得以跻身墨竹林上流圈层。
“这符魔血脉未觉醒之时,必有蛛丝马迹可寻,或许可通过特殊手段辨识……”
“接下来,便是探索血脉觉醒之道……梦蝶仙子与阮氏三雄暗通款曲,不知为孟杰搜集了多少血祭之材,连方符师亦牵涉其中……”
“幸而我机智过人,鲜少踏出墨竹林半步,否则恐怕早已成为他人板上鱼肉。”
“唉……陆道友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真不知孟杰是否洞悉这一切?此乃鸠占鹊巢之举,实为不仁不义!方符师的遗孤,竟也误将仇敌当作亲人……”
“而后,孟杰便一举觉醒了符魔血脉,声名鹊起……”
云天亲历了这一系列变故,如今回望,一切皆有征兆。
“真相已明……姬家与圣地世家在寂灭谷秘境中所获颇丰,引得‘复尘宗’心生忌惮,暗中指使周边势力联手剿灭……”
“至于孟杰,梦蝶仙子最初或只是欲招揽这位潜在的符魔血脉天才……然而风云突变,她便策划了一场血祭,榨取其潜力……最终,以孟杰的寿元为代价,炼制出三阶破禁符,为攻陷墨竹林坊市铺路!”
人生苦短,目光短浅乃是通病。
即便是修仙者,亦难以免俗。
梦蝶仙子背后的墨竹李家,不过是一筑基小族。
拥有符道顶级天赋的符魔血脉,她恐怕难以保全,一旦复尘宗下令,便需将之献于宗门。
如此,虽能获得宗门些许赏赐,却远不如直接攻破墨竹林坊市所得。
“饮鸩止渴,此乃散修与小宗门之常策……虽有绝世天才崛起,反哺宗门之佳话,却寥寥无几。何也?小势力资源匮乏,不足以培养天才,反可能招致敌对势力的扼杀!此乃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相较之下,这种急功近利的手段虽看似短视,却能立竿见影,获得眼前之利……何去何从,不言自明!”
云天长叹一声。
这既是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也是对孟杰命运的哀叹。
若孟杰生于资源丰富、宗门强盛之界,其修仙之路或许会平坦许多,不至于步入歧途。
“道友与孟杰,莫非旧识?”
姬澜琬目光如炬,似乎洞察了些许端倪。
“非也,吾仅是感叹一位绝世符道英才即将陨落……”云天轻描淡写地回应,心中却波澜起伏。
炼气期修士之寿,通常不过二百百年,而今却骤减两甲子,无异于岁月的一掷千金。
姬澜琬并未深究,而是恭敬施礼,言辞恳切:“道友修为深厚,不知可否屈尊,成为我姬家的座上宾?现下我姬家虽风雨兼程,但正因逆境,更显人心之坚。凡有所贡献者,必有重赏,无论是增益法力的灵丹、强横法器、玄妙符箓,抑或是先祖筑基之真传……皆不惜倾囊相送!”
‘姬澜琬之身份定然非凡,竟能轻易许下如此重诺。’
云天内心虽有微动,却只是稍纵即逝。
尽管姬澜琬所言不虚,姬家或许真能不顾一切,但云天岂能随之赴汤蹈火?
于是,他婉言谢绝:“吾本自由身,不喜羁绊,不愿加入任何势力……道友珍重,望他日有缘再会!”
言罢,云天施展开身法,如游龙戏凤,转瞬即逝,留下姬澜琬一人沉思。
‘此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姬澜琬目送云天离去,心中暗忖:‘以他那的修为,加之那超凡脱俗的身法,绝非无名之辈。若我姬家的情报网尚存,定能窥见其端倪……’
然而,她随即自嘲一笑,墨竹林坊市突遭劫难,结丹大修下落不明,姬家的前景未卜,实在无暇顾及云天。
‘复尘宗,李家、红家……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姬澜琬凝望坊市一眼,随即乘上法器,匆匆离去……
……
与此同时。
云天一路疾行,至山林深处。
耳畔溪水淙淙,水面落叶飘零,宛如一幅静谧的山水画卷。
云天精心挑选了一处隐蔽的巨岩之下,挖掘出一间临时的避世之所,并布下了层层防护。
一切准备就绪,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穿越之术。
“墨竹林的风云变幻,乃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我这等闲云野鹤,还是避之则吉。”云天心中暗自盘算,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
他计划在圣灵大陆隐匿数载,即便是同天箓的修炼因此延误,他也毫不在意。毕竟,他手中还有混沌法这张王牌。
“若能在圣灵大陆之地突破至筑基,届时归来,或许还能捡个漏网之鱼。”云天心中暗自思量,却又随即摇头,“罢了,与其贪图那点残羹剩饭,不如专注于两界贸易,掌控商道,资源自然滚滚而来。”
圣灵大陆,四方城外的荒山之中。
云天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显现,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手中紧握着两枚储物戒指:“是时候清点战利品,看看此行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