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的目光在姬澜琬身上徘徊,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姬发执事近况如何?”
姬澜琬的面色一沉,正色道:“经查实,姬发行事不端,已遭族中惩处,受雷鞭之刑,并罚其面壁思过。云天道友此前闭关,故而不知此事。”
“原来如此。”云天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暗自窃喜,那姬发终于遭到了应有的报应,对于姬家的决断,他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敬意。
表面上,云天却是感情丰富,声音微颤:“姬家公正严明,澜琬小姐的到来,便是青天有眼……”
姬澜琬听罢,只觉一阵肉麻,她本想多询问云天几句,此刻却改了主意:“若日后有事,可至坊市玄字三号洞府寻我。”
言罢,她驾驭战舟,破空而去。
云天目送姬澜琬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呵呵……”
他对姬澜琬的话并非全然相信。通过何六,云天对修仙家族的内部态度有所了解。即便此处姬家是荒古姬家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旁系分支,但对于拥有血脉的族人也极为重视,怎会因些许小过便严惩不贷?
在修仙者眼中,贪图小利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此,姬澜琬的调任显得颇为蹊跷,云天心中暗忖,她或许另有所图,或在暗中调查着什么。
“总不会是在调查我吧?”云天自语,心中却有些不安。
坊市的风云,似乎又将再起。寂灭谷秘境的热潮方歇,还不到一年,便又有暗流涌动。
“希望不要波及到我……”云天暗自思忖,“但我身为姬家的灵奴,若真有变故,又岂能独善其身?”
“或许,我应该先行离去?这灵奴的收益,我已不甚在意……但墨竹林坊市的渠道,却是至关重要……”
云天犹豫不决,但很快便有了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
……
由于姬澜琬的出现,云天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疑虑,暂时搁置了前往圣灵大陆的计划,也放弃了易容改装、伪装成外来散修去集市上兜售妖兽肉的念头,而是专心修炼同天箓、摩云功法,以及勤恳地做个小灵奴。
在这一过程中,云天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丹药的辅助,加之灵气环境并不上佳,他同天箓第四层的修炼进展极为缓慢。
云天静坐于幽静的洞府之中,心中暗自估算,若按当前的修炼速度,要将同天箓第四层修炼至圆满,恐怕需要一甲子的光阴。这还不包括突破至第五层的艰难瓶颈。
“修仙之道,对于散修和资质平庸者而言,果然是荆棘载途。”他心中暗叹,散修之路的艰辛,由此可见一斑。
“仅仅积累法力已是如此艰难,更遑论突破瓶颈。”云天摇头,血脉的劣势,让他的修仙之路更显坎坷。
据他所知,血脉的修士在炼化丹药时,吸收灵力的效率远不及高级血脉的同道,这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凄凉之感。
又一次打坐修炼后,云天站起身来,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在资质和灵脉环境无法改变的情况下,若无丹药辅助,他恐怕终生都难以达到炼气的圆满境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混沌法大成之后,我已能锁住全身灵气乃至灵力,哪怕岁月流转,灵气之关也难不倒我。”云天心中暗自思忖,但若法力未能达到大圆满,他连尝试筑基的资格都没有。
云天的神情变得冷峻,他深知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即便不依赖筑基灵物和筑基丹,也有机会自主冲击筑基期,但那成功率低得可怜,据说不到一成,而且一旦失败,便是形神俱灭。
云天从不轻易涉险,他坚信,只要一息尚存,便有无限可能。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步出洞府。
“哎呀,英俊的道友,可有兴趣与妾身共探阴阳之妙?”隔壁洞府中,一名身着轻纱的女修正巧出门,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挑逗之意。
“谢仙子抬爱,云某尚有要事在身。”云天一本正经地回绝,他的目光坚定,毫不动摇,随即快步前往墨竹林的约定之地。
他与天冥道人、何六有约,三人定期在此聚会,交流修炼心得。
墨竹林附近的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云天特意准备了一部分上次的妖蛇肉,撒上自制的香料,妖蛇肉在火上烤得嗞嗞作响,油光闪亮,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天冥道人和何六各自坐在一边,目光如炬,紧盯着烤蛇肉。
云天环顾四周,不禁感叹:“孟道友又缺席了……”
“唉……你有所不知,孟道友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天冥道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自从他购得方符师的笔记,他在制符之道上的造诣突飞猛进,近日更是在尝试制作上品符箓……”
云天听罢,不禁有些愣然,莫非孟杰真是一位制符天才,只是之前未曾显露头角?
“不仅如此,张妙妙张道友对孟道友也似乎另眼相看,前些日子我还见他们携手同游,显得颇为亲密。”何六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酸楚。
他虽然出身家族修士,但家族实力平平,与散修相比并无太大优势。若有机会取孟杰而代之,他内心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至于孟杰的过往,对他而言,不过是浮云而已。
“若孟杰道友真能成为符师,那他在坊市中的地位,恐怕不逊于炼气大圆满的高手。”云天感慨道,随即环视四周:“我们何时也该备上厚礼,去拜访一二。”
作为散修,对这些修仙界的变动保持敏感是必须的。
“正是,正是……”天冥道人连连点头,尽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与孟杰保持良好的关系,对未来总归有益。
“嘿嘿……你们就别妄想了。”何六冷笑几声,摇了摇头:“孟杰已经搬进了坊市的洞府,我前些天去拜访,竟被红鸾仙子的人拦在了门外。我看啊,他如今地位变了,早已忘记了我们这些旧日朋友。”
云天心中一动,他本能地觉得孟杰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但若这一切是红鸾仙子与花千道所为,那可能性就大了。这两位的眼光一向毒辣,早已在孟杰身上投下注码。
如今孟杰声势渐起,他们自然更加着力笼络,甚至不惜排斥旧人,重构关系网。云天心中暗忖,孟杰的符道进步之速,确实有些不寻常,莫非姬澜琬的出现与此有关?
他诚恳地向两人询问近日的传闻。
天冥道人脸颊泛红,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各种奇闻异事。何六则一边喝着闷酒,偶尔补充几句。
云天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坊市中一切如常,法器符箓的价格并无异常波动,也未听闻有关战争的消息。
“或许,是我多虑了。”云天心中暗自安慰。
这时,何六又道:“要说最大的消息,莫过于寂灭谷秘境被红叶谷与姬家联手攻破,如今那里已解除封锁,却成了一片荒芜之地。散修们虽多次搜寻,却一无所获。”
……
天冥道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缓缓道:“寂灭谷秘境虽小,却也经不起两大势力联手之力。如今秘境中的灵物已被搜刮一空,未来数年,姬家与红叶谷或许将再添数位结丹修士。”
他的话语虽轻描淡写,却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云天心中荡起涟漪。
云天心中一动,古语有云:“盛极而衰,物极必反。”两大势力虽收获颇丰,却不知是否已引起外界的觊觎。若姬家与红叶谷结丹辈出,接壤的几大世家又岂会坐视不理?
云天啃着手中的蛇肉,心中却逐渐平静下来。他如今不过是修仙界最底层的修士,上层的风云变幻与他何干?
他心中暗自盘算,修仙界的战争与他无涉,若真有大乱,他自信天下无人能比他更擅长避祸。若情势不妙,大不了远走圣灵大陆,避世百年,千年,万年都可以,待风平浪静后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