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营地大门外。
面对黑洞洞的炮口，络腮胡子洛尔很没有节操的丢掉大斧头。
他化冲锋为滑跪，在地面拖出一道烟尘后，干净利落的跪地求饶。
原本气势汹汹，准备大杀特杀的海寇们在看见自家老大的骚操作后愣住了。
说好的干掉他们有肉吃呢？
老大您阵前滑跪是在闹哪出？
不过洛尔丝毫不觉得丢脸，在他还是“书记官洛尔”时，曾经见过矮人氏族用火炮猎龙的场景。
就连狰狞恐怖的双头亚龙都扛不住火炮的齐射，自己这百十来号杂牌军真挨上一炮，恐怕连骨灰都剩不下。
本就是为混口饱饭才选择落海为寇，何苦想不开拼命呢？
于是他不但自己投降，继而还转过身子开始劝降自己的手下。
如此清奇的操作，让一旁摩拳擦掌的布兰妮都愣住了。
这位大盾女骑士有些恍惚的轻敲盾牌，差点以为是最近过度操劳而产生了幻觉。
于是罗素暂时呵止住炮手，他着实没想到这些隐藏在偏僻海岸的落后海寇能认出大炮，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位“阵前倒戈”的大胡子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另一边，洛尔努力端起仅剩的威严，好说歹说劝降了手下——代价则是被愤怒的手下们揍得鼻青脸肿。
这位络腮胡大汉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作出异世界版的法国军礼，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投降。
“你认识大炮？”罗素颇感好奇，“一般的海寇可没你的见识，也没你的智慧。”
“他们只会呐喊的冲向大炮，然后哭丧哀嚎的逃跑。”怀特帮腔道，“就像东境那些无知的强盗一样。”
脸肿得有些像猪头的洛尔开口了：“尊敬的领主大人，我在成为海寇前，曾经是罗沙公国的一名书记官……”
“书记官？”罗素微微侧目。
帕拉文联邦并没有这种职位，但他大致也能猜测到是类似“领主助理”的职位。
“是的，我是一名高级书记官，曾经服务于彼得维奇公爵。”洛尔的声音有些哀怨，“不过在那些可恶的游吟诗人，捏造我和公爵夫人的绯闻后，我就被放逐出了罗莎公国……”
“与公爵妇人的绯闻？”罗素看向“大猪头络腮胡”的丑陋洛尔，“看样子那些游吟诗人的确擅长撒谎……”
“您也这样觉得对吧！”洛尔声音激动起来，“彼得维奇公爵分明就是嫉妒我性感的络腮胡！”
这位大络腮胡汉子似乎找到了知音，他兴奋上前两步，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阶下囚身份，于是讪讪停住脚步。
“伱说你是书记官？”罗素稍稍威胁道，“你应该知道，现在你只是一名海寇，按帕拉文律法，应该被绞死且不可受宽恕。”
布兰妮持盾上前，封锁死洛尔的退路。
“不，大人！您应该能看见，我的手下都只是瘦弱的农奴，他们连长矛都拿不稳，并没有真正进行过劫掠！”
被明晃晃的刀剑指着，洛尔反倒镇定下来，他的声音很谦卑，却透露出极强的自信：
“尊贵的领主大人，您既然已经恩赐我对话的机会，那说明您并不想立刻将我绞死——所以，我愿做一切事情，来换回我的生命。”
说完，他看了看身后的手下，又补充道：“如果可以，也换回他们的生命，他们战斗不行，但都是良好的劳动力！”
洛尔神态镇定而从容，但如果说话时能不顶着个猪头脸，也许更能具备说服力。
罗素开口道：“我的领地里需要一位能分担政务的人才……”
“大人，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洛尔神采奕奕，“我曾经替彼得维奇公爵处理领地九成的政务！”
布兰妮稍稍回头，她用问询的目光看向罗素。
罗素则上下审视洛尔，他的心里也在衡量着得失。
这位络腮胡海寇看上去的确有几分本事。
他能够在被逐出公国后扯起一支海寇队伍（虽然是杂牌），并在极短时间内说服手下投降，就已经体现了他出色的能力。
这样拥有“组织能力”和“出色口才”的人才，正是稚嫩的「萌芽城」所急需的。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罗素作出决定，“你暂时作为领地的书记官，我会监督你的一举一动，如果你真的有才学，神会宽恕你的罪过。”
紧绷身体的洛尔长松一口气。
“至于你的那些海寇下属……尽管他们没有真切进行过掠夺，但依旧有罪，我会将他们收编，命令他们用劳动偿还罪孽……当然，他们会得到基本的权利，并且不会缺少吃穿。”
得到命令后的士兵们警惕上前，将海寇们挨个缴械。
整个过程中，虽然有少数海寇十分不忿，但还是没有作出过激的反抗动作。
这样的结果也让罗素心里稍安。
这些海寇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农奴时期养成的驯良性格仍旧占据主导地位，这样的话，整编、同化起来都会更容易。
————
部队入驻寒碜的海寇营寨。
望着眼前可怜的战利品，罗素的嘴角抽了抽。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预期，但他还是没想到洛尔这帮海寇会如此贫穷。
士兵们将搜刮营地一空，最后得到的战利品只有几块风干肉、一桶劣质麦酒、以及硬的能当棒槌用的熏鱼干。
“如果我们不来，你们是不是就快饿死了？”罗素略有些无语。
“大人，现在行情不好……碧水公国的舰队在海域巡逻，附近的海寇都不敢出海！”洛尔涨红了脸。
罗素忽略掉无力的狡辩，他将重心放在后半句话上。
“所以你对附近的海寇营地都很熟悉？”
“基本都比较熟悉。”洛尔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为了躲避海怪，我们出海时都会尾随在其他海盗的屁股后面……”
怕海怪的海盗……
能混到这个份上属实也挺不容易的。
“那你将附近的海寇营地都标出来。”罗素吩咐手下拿来纸笔，“只用标个大概位置就行。”
海寇的营地都藏得很深，即便是斥候也不一定能将其挖掘出来。
如果洛尔能提供出具体坐标，无疑是帮大忙了。
很快，一张标满大大小小几十个圈的地图就新鲜出炉。
除了大致位置外，地图上还很专业的备注了“首领实力”、“部队规模”以及“预估危险等级”等详细信息。
“就只有这些了……”洛尔有些惭愧的挠挠头，“我们不敢离得太近，所以只能提供一个粗略的坐标。”
“足够用了。”
罗素对地图很满意。
有了这张地图，「萌芽城」就可以挨个和未来的邻居打招呼。
他看向距离最近的几个海寇据点。
这几个据点都只有不到百人规模，首领也只是勉强踏入初境的超凡者。
洛尔在地图上将这些海寇巢穴归类为一级据点，意味着部队能够很轻松剿灭它们。
所以罗素打算在返程前，将这几个一级的海寇领地全部清除。
这样一来，既能提高领地的安全系数，也能多带回一些战利品。
于是稍事休息后，部队便再次出发。
依靠俯瞰视角的帮助，罗素很轻易的弥补了地图缺失的坐标，顺利找到了藏匿的海寇营地。
这些海寇不像洛尔一样聪明。
他们凶残而冷血，是以罗素也为他们送去了爱和正义的关怀。
四门风琴炮齐齐开火，将简陋的木质营寨夷为平地。
凛冽的海风吹拂下，每位海寇都感到十分暖心。他们恬静的安睡在大地上，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发表意见。
于是，士兵们很温馨的替海寇们拿走了他们不再会用到的物资和金钱。
罗素在地图上新添一把叉。
附近的海寇营地已经清剿得七七八八，地图上只剩下最后一处营地。
不出意外的话，部队应该很快就能满载而归。
他看向仅剩的那处标记。
那是座隐匿在「阴暗海峡」峭壁下，一处最低危险等级的不起眼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