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王玑从床上爬起，眼中阴晴不定，带着忌惮，死死盯着阳台外。
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对面的十号宿舍楼内没有宿舍亮着灯，走廊和厕所倒是与九号宿舍楼一样，夜晚不熄灯。
除此之外，就是与夜色难分辨开的零散几棵高大树木了。
夜风他刚体验过，不大，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声音。
王玑没下床，只是坐起身，身体处于紧绷状态，就这样直着身子，视线凝固，不知在想些什么。
“呜，呜呜~”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王玑听得很清楚，似乎是某种巨物拖行的声音。
拖行...他难免会联想到第一次进入“第二视界”时看到的“保洁阿姨”。
无论阳台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太对劲。
如果只是深夜看到宿舍内没人，那还有只是单单视幻觉的可能，但如果还有别的什么异常，自己现在就一定在“第二视界”了。
瞥了眼黑暗角落里的柜子，王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却没有立刻去执行。
“呜，呜呜~”
那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震动感，分贝很高。
显然，这东西只能是他的幻觉，只能是“第二视界”中的存在，不然夜晚的校园里，怎么会有能发出这样大声音的东西。
北洋理工晚上是有门禁的，加上有保卫处巡逻，按理说，晚上不可能有学生或校外人员躲在校园里，更别说这样。
没有出现“规则”，但出现了异常。
就像是两天前，在浴室遇到那个“唱歌的人”一样。
未知的危险，往往最恐怖。
“呜，呜呜~”
拖行声再次响起，王玑不再犹豫，翻身下地，打开柜子，借着手机光掏出一个装着奥氮平片的小纸包，从中捏出两片，扔进嘴里，然后“咕噜咕噜”灌下几大口凉水，心安了几分。
这就是他的对策——奥氮平片的药效可能不是很稳定，但如果是先出现幻觉，再喝下，至少短期内是能起到一个抑制作用的。
喝下药，王玑再次翻身上床，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耳塞，戴上，躺了下去。
外面是什么在发声，他一点儿都不关心。
下午在心理咨询室的经历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不作死，就不会死。
明知奥氮平片的药效会衰退，还非要去一个有“第二视界”“规则”关联的地方，怎么看都太蠢了。
心理咨询缓解心情？笑话，如果有得选，不看到那张“巨嘴”才是真的缓解心情。
同理，大半夜的404舍友消失，说明现在自己至少是在发病状态，看到了视幻觉。
窗外那巨大的声音但凡现实中真的存在，一定会有保卫处或是宿管去处理，用不着自己关心；反之，那声音若是存在于“第二视界”，肯定对应着“保洁阿姨”那样的鬼东西，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上午“李校医”那次有自己主动窒息、走马灯中江琦的呼唤，还有可能奥氮平片的药效生效，才勉强保下一命；下午“巨嘴”那次则有怪人尚九的天神救场，才让自己沾着那鬼东西的口水逃了出来。
现在呢？出去赌运气吗？
念头通达，自然也就没什么烦恼，王玑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把自己裹得像个蛹，对窗外不断响起的声音充耳不闻，权当是在网吧睡觉了。
只可惜，那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极具穿透力，每当王玑快睡着时，就会隔着耳塞将他震醒，相当折磨。
一次，两次，三次...纵是提前有心理准备，王玑也被弄得够呛，只能强忍着愤怒，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别管，别管，睡觉，睡觉。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梦半醒的迷糊间，王玑好像真的睡着了。
直到，耳畔有人的呼喊声响起，那声音有些熟悉，王玑在哪儿听过。
“学弟~学弟！”
谁在叫我？
王玑强忍着困意，睁开不断打架的眼皮，看到了不远处常见的小树林空地和...一艘船？
哪来的船啊？好困。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一阵又一阵，王玑实在是扛不住，又要闭上眼睛了。
至于小树林空地上突然出现艘船什么的...是在做梦吧？
“呜，呜呜~”
拖行声在王玑耳边炸响，结结实实把困意震碎，王玑先是一愣，随后像梦游时被强行叫醒的人一样，懵在原地。
我...刚才睡着了？
这个念头还没有走过，面前的画面就冲进眼眶，也撞进大脑。
视线的正前方，不远处，九号宿舍楼和十号宿舍楼的小树林空地间，突兀多出一艘不大不小的船，显得十分违和。
王玑定睛看去，却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陆船”？那艘停在西门附近的“陆船”？
“陆船”为什么会在这儿？
等等！我踏马为什么会看到外面？我不是在床上睡觉吗？
反应过来不对劲的王玑连忙低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阳台边缘，半个身子贴在栏杆上。
阳台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自己也不知何时站到这里。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王玑牙齿打颤，向屋内连连退后数步。
他想起来了，自己刚才，本是在宿舍上铺，自己的床位睡觉的。
那个拖行声惊醒自己后，自己锁上了阳台门，还检查了屋内、戴了耳塞，捂着被子接着睡觉。
...现在，阳台门开着，自己也对如何站到这儿毫无印象。
这就是“第二视界”对现实的影响吗？
想明白后，王玑心中有恐惧，有慌乱，也有庆幸。
他突然想起汪洋曾开的那句玩笑——“不是，玑哥，你不会还有梦游的毛病吧？这个得治啊，不然要是你梦中翻出阳台去，我们五个都只能忍痛保研了。”
“碧阳的老汪洋，你踏马真差点保研了！”
狠狠吐槽一句，王玑转身退后宿舍，正要再次锁住门，甚至堵点什么东西时，那个熟悉的人声从窗外飘来，回荡在他耳边：
“学弟~学弟！”
下一刻，王玑的身子应声转向阳台，步伐僵硬，却一步步迈出，走向阳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