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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回家吃饭嘞!”

远远的,叶饶的声音传来。

叶长青循声看去,见父亲抱着长乐来了。

他快步相迎,从老爹怀里接过弟弟:

“爹……”

叶饶眉毛一弯,眼神在叶长青跟刘莲香之间不断逡巡。

中年人露出促狭的笑容:

“臭小子,开窍了?”

“臭小子,开窍了?”

叶长乐没大没小,一边奶声奶气地学着爹爹说话,一边拿拨浪鼓敲着哥哥的头。

“别闹……”

叶长青按住叶长乐纷飞的右手,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叶伯伯!”

刘莲香听到动静,上前见礼。到了叶饶面前,她很是乖巧,对叶饶甜甜一笑,倒像个亲生闺女。

“哎!”

叶饶越看她越欢喜,越看她越觉得跟自家这个傻小子般配,恨不得立刻向刘老哥提亲。只是他时常忆起长恭的话,大户人家就要有大户人家的样子,提亲说媒也是法度之一,要请媒婆,要下庚贴,要测八字,却是急不得。

除此之外,孩儿的幸福也很重要。

思来想去,他压低声音问道:

“莲香,好姑娘!伯伯最近想在长青房前植一颗树,你觉得是梅花好还是红豆好?”

刘莲香眼睛陡然一亮:

“红豆!侄女自然觉得是红豆好!”

“爹,房门口种树有点影响采……”

“你闭嘴!”叶饶打断这个愣头青的话后,回看刘莲香,抚掌大笑,“好!你觉得好就成!伯伯心里有数!”

“谢谢伯伯!”

刘莲香喜不自禁,对叶饶行了个大礼。

当然,叶长青是一点也听不懂的,只能呆在一边跟叶长乐玩打地鼠的游戏,他是那只地鼠。

“叶……上仙!”

刘老汉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才敢上前打招呼。

叶饶神清气爽,来到微微欠身的刘老汉身边,搂着他的肩膀,一副熟络的样子:

“刘老哥!生分了啊!咱的儿女都处的这么好,咱这么生分,不应该!”

刘老汉汗流浃背:

“仙凡有别,老朽……不敢跟上仙称兄道弟。”

叶饶则一副跟他推心置腹的模样:

“此言差矣,若进了一家门,还谈什么仙凡有别,老哥你说是也不是?”

刘老汉又惊又喜,恭敬道:

“如此,也是极好……也是极好!”

“得,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瞅着时辰不早,婆娘等咱回去开饭,不然又要唠叨了,咱先走一步,刘老哥再见!”

叶饶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随后招呼叶长青回家。

“叶……老弟再见。”

“叶伯伯再见,长青哥再见!”

望着叶饶一干人的背影,刘莲香大喊。

“再见!”

叶饶转身挥手送别。

……

回家吃完午饭。

叶饶把两个儿子叫到正房大堂。

兄弟俩并肩而立。

叶饶饮过一口茶后,对二人悠悠道:

“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起的叔公吗?”

“记得。”叶长恭记性很好,“爹曾说过,是那位长辈冒着天大的风险将祖宅地图保存下来,并将地图赐予了爹,才能有咱们的今天。”

“不错。”叶饶说,“常言道,人要心怀感恩,叔公帮了咱们这么多,咱应该要给他养老送终。房间我已备好,是正房后面那间。一应家具也大抵置办完毕,只待他老人家入住。上午我去了阳谷镇,本想给他吱个声,叫他收拾一下,可他竟又不在。据邻居说,叔公早上出门,也许下午才回来。可下午为父又要见客,实是脱不开身,因而……只能拜托你俩走一趟了。”

得,又来活了!

叶长恭脸一黑。

不过脸黑归黑,事情轻重缓急他却是知晓的。

对于恩人,叶长恭不吝自己的时间。

“成,包在我们身上。”

少年拍拍胸脯保证道。

叶长青一向听话,自然服从安排。

之后,叶饶又吩咐了几句,大概就是嘴巴要响,叫人要亲热,注意礼貌云云。

兄弟二人离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叶饶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嘀咕道:

“一年去六次,一次没见着,每次邻居都说他有事,莫不是叔公跟人串通好了,故意躲着我?也罢,俩孩子他不认识,让他们去问问怎么个事。”

轻叹一声,叶饶又端起茶碗,啜饮起来。

……

阳谷河,自西向东。

阳谷镇便在其上游,望玄村则在其下游。

对修仙者而言,这段路途不算远,但若追求速度,跑起来还是会有些气喘。

叶长恭牢记父亲的话,要优雅,要有礼貌,气喘吁吁自然不优雅,且没礼貌,于是他放缓速度,赶路像散步,足足走到日影西斜才抵达阳谷镇。

兄弟二人漫步镇内,算是故地重游,有一番别样的心绪。

叶长青与阳谷镇最大的交集,仅仅只是砍柴卖柴。

在叶长青比现在年轻八岁的时候,他接过了父亲手中的柴刀,凭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体魄与力气,一天就能砍百六十斤的柴火,按照阳谷镇市价,八斤柴一文钱,百六十斤足能换得二十文钱。正是从那时候起,父亲的担子轻了些,腰也直了些。直起腰来,不仅仅是因为叶饶可以少做力气活,更是因为谁也不晓得,若是他大儿子把那股子蛮劲用来砍人,该有多么的恐怖。

“长恭,看!卖糖葫芦大爷还在!”

二人走在镇上最大的主干道上,这里有很多小摊小贩,最让叶长青难以忘怀的,就是靠近干道左侧裁缝店的那位摆摊卖糖葫芦的大爷。

可能连大爷自己也不知道,他小小的摊位撑起了一家三口人童年为数不多的、价值两文钱的甜蜜。

甜蜜就是童年的盼头,生活总归需要些盼头,哪怕是无头苍蝇四处乱转,最后总要飘到一口吃食上去。

时过境迁,叶长青仍爱吃糖葫芦。

越过川流不息的喧嚣人群,他走到摊位前,拍了拍落日余晖下裹紧衣裳打盹的大爷,大爷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嘴里骂娘的话止于叶长青递上的十二文钱,后眉开眼笑地递给他六串糖葫芦,六串价格二十年未变的糖葫芦。

家里人一人一串,还有一串另作他用。

叶长恭接过兄长递来的糖葫芦,张口开吃,嘴巴却不得闲:

“六串?还有一串是不是要给嫂子呀?”

叶长青出奇地没有否认,反驳,在此刻的静谧面前,是件煞风景的事。他默默吞下一颗糖葫芦,品味熟悉的滋味。香甜在口中化开,如同暖流,流经他的四肢百骸,流经他的过去未来。

叶长青渐渐有些懂了,原来跟家人在一起的滋味,竟与吃上一口糖葫芦这么相像。生活总归是要有盼头的,盼头可以是糖葫芦,也可以是娘偶尔的唠叨,爹的训斥,长恭的嘴炮,长乐的调皮,还有……

欸,话说家人会变多吗?

当然会吧,不然我为嘛要买六串糖葫芦呢?

叶长青会心一笑,随后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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