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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

敏锐察觉到竞争者的出现,孙宇梗着脖子遥遥喊了一句。

随后又缩回眼神,飘向四周,不敢与之对视。

对方这五大三粗的体格,就算低孙宇半头,一拳下去,多半也是瞬间被KO的结局。

“我叫王英,外地来的,今年五十二岁。”

中年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又往苏诗雨这边走了两步,同时在上衣口袋里摸摸索索的,伸手送过来两张名片。

谁问你了?真以为我和你打招呼呢?

孙宇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东西,内心诽议两句,不情不愿的接到了手中。

傻子都知道,这人劝诫是假,搭讪才是真。

但苏诗雨权当没看见,依然专注着固定自己刚刚绑在树上的祈福带,直接把自己摘出了整个对话体系之外。

咳咳...

王英看苏诗雨没有接自己手中的名片,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厚着脸皮自我介绍起来:

“早些年在外面闯荡,积攒了一些家业,只可惜老婆死的早,没能等到享清福的时候,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送出国了,我就在各地的寺庙来来去去为全家人祈福。”

孙宇把名片翻转过来:

姓名:王英。

职业:包租公。

一针见血,言简意赅。

浓浓的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

好家伙,还是一个走实力派路线的。

不过也是,就这种颜值,偶像派的边沾不了一点啊。

“小兄弟你今天来这万佛寺是为哪般啊?”

王英看自己两句话出去苏诗雨都没接茬,为了继续留在这里,只好调转枪口和孙宇攀谈起来。

反正眼前这男的是死赖在这里了,只要盯好这个男的,总有机会搭上话的。

孙宇一听话题来到了自己身上,瞬间觉得这位中年大叔看着也顺眼多了,憋了这么久的话题被女神多次打断,终于可以借着这个空挡直抒胸臆了。

挺了挺自己瘦巴巴的胸膛宇,往苏诗雨侧面移动了几分,确保对方可以听得十分清楚后,用高八度的音量朗声道:

“这不是刚谈成个大单子么,一个女海归,家里做跨国连锁企业的,找到我们单位想为国内新公司设计一个logo,意向合同已经签了,为了后续谈判顺利,特地来庙里拜拜。”

孙宇一边说一边往苏诗雨那边瞅,发现对方同样没怎么听他说话,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没理我也没理这暴发户,一视同仁就还好。

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外地老哥还挺仗义,白给我递话让我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

诗雨虽然没搭理我,但我刚才说的她肯定都听到了,往日里对我不务正业的刻板印象应该会有所改观吧。

孙宇正在暗自窃喜,王英恭维的话也紧随而至:

“听起来,这业务好像还不小呢,年轻人就是有冲劲,趁这时候多打拼打拼事业是好事,我很看好你。”

“哎呀,大叔,我这也就是运气好,谈判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其他员工也是有一些功劳的。”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我是老了,没心气了,打拼不动了。”

“大叔你才五十多,看着也就四十出头,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

“算了算了。”王英摆摆手,把佛珠捻的又快了几分:“我也没那心思了,就指着卡上那八位数存款和十几间房能让自己了却残生就行。”

“大叔,你...”

老子跟你心连心,你跟老子玩脑筋是吧?

欲扬先抑还得是你啊。

狗东西!

听了王英这一番话,孙宇气的脸都绿了,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以屈为伸,这人平时读的不是佛法是兵法呀。

感觉比自己刻苦钻研的恋爱宝典的段位要高上不少。

王英这边哪管孙宇怎么想,在他眼中,这小子就是个人嫌狗烦的草包,自己本来的用意就是打压一下他来抬高自己,好争取到眼前这位美女的芳心,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百年之后,谁来照顾那十几个租户,老伴没了,孩子也都基本不回来了,他们那群人可怎么办啊,唉...”

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慨叹之余还不忘朝殿内拜了一拜。

尽显悲天悯人之色。

搞得孙宇都恨不得当场来上一句:“公若不弃,宇愿拜为义父。”

只可惜,这种十试九灵的话术放在苏诗雨身上并没有奏效。

小护士依然拽着自己的祈愿带,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神,丝毫不被世俗利益所打动,老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孙宇听出老胖子的话外之音后先是心里一紧,随后看到苏诗雨依然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下来,浮现出看戏的神色。

“还有什么不要脸的招式尽管使出来吧,今天你能让诗雨回你一句话我倒着走回家。”

还真有。

王英思索了片刻,既然物质方面的诱惑没什么效果,那就换精神方面的。

于是他不再搭理孙宇,而是径直走到苏诗雨身边,还是抱着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慢吞吞的说道:

“我刚才听你们交谈的时候说到你是医院的护士,我老婆临终前如果不是因为医生和护士们尽心尽力的照顾,孩子们根本就赶不上见他们妈妈的最后一面。”

“所以我每走到一个庙,都会为医护人员和患者们祈福。”

“不知道你是哪个医院的护士,我想以亡妻和你们医护人员的名义,献上一炷碗口香,愿世间再无病痛。”

“阴险!”孙宇暗道一声不好:“看样子兵法是比宝典更胜一筹啊!”

万佛寺的香,种类从几百到上万各有不同。

而王英口中的碗口香,则是碗口一般粗的香。

一根要十万块钱,插在鼎中一柱擎天,足可以烧个把月。

寓意着大吉祥、大平安。

苏诗雨对自身的物质条件享受倒是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可是她的心地却非常善良。

从她对每个患者和家属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确确实实领会了‘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蒙尘’的人道精神。

所以此刻她的内心,也渐渐生出了妥协之意。

回他两句话又不会少块肉,还能给患者们求来祝福,林大哥的妈妈说不定就是祈福之后才迅速转入下一个治疗阶段的,我可不能这么自私。

就在苏诗雨准备回应之际,又一个声音插入了三人中间,高大的身躯把小护士牢牢挡在身后,将王英和孙宇隔绝开来:

“要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福,我刚刚在天王殿都替大家祈过了,同样的愿望还是少说点好,菩萨也没那么多时间。”

“林大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诗雨惊喜转身,牢牢拽住了对方的衣角,绷着嘴巡视着眼前两个多余的男人。

变故突发。

王英神色如常,仔细打量起忽然出现的这个身影,评估着自己是否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可孙宇却是一下气也沉不住了,刚被王英摆了一道,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林大哥,记忆中恋爱宝典的敦敦教诲瞬间被他抛在了脑后,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你就是那个连车都没有一辆的诗雨的男朋友?”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加起来能有200块钱么?”

“你凭什么!”

还没等林秋回答,小护士脸色微变,一下子就把林秋的右手臂搂进了自己怀里,下巴挑的高高的,冲着孙宇不满的吐了吐舌头:

“怎么?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我男朋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价了?”

“林大哥妈妈生病住院,他伺候的尽心尽力,比你们这些人面兽心,毫无底线的家伙,都强!”

苏诗雨一边对着在场的两个人放AOE,一边偷偷在林秋的手心里抓了两下,生怕林秋一个解释,戳破了自己的谎言。

林秋刚开始被孙宇连珠炮似的发问搞得有些懵,可没一会儿便反应了过来,尤其是小护士偷偷在他手心里抓了两下后,心里当即就有了主意。

作为一个从不吃亏的主。

他不急不慢的抽出右手绕到小护士身后,拦腰轻轻一横,就把她半个身子搂进了自己怀里,顺带用充满挑衅的眼神看向脸色已经绿的发青的孙宇,面带微笑的回应道:

“你问我凭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我有一些不方便展示的过人之处咯。”

“对吧,宝贝?”

刚刚还在和孙宇斗嘴的苏诗雨怎么也不会料到,下一秒,他就被林大哥不怎么雄壮但是非常有力的臂膀拉进了怀里。

尤其是林大哥略微粗糙的手掌隔着T恤,在自己细腻的腰肢上轻轻摩挲着,更让她的脸颊蒙上了一层绯红。

现在的苏诗雨脑袋里一片混沌,她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半仰起脑袋,迎上林大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又迅速躲开,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往往有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听到林秋的问题,看到苏诗雨这般娇羞模样,孙宇哪还能不明白,心里顿时犹如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把他原本就寥寥无几的舔狗尊严践踏的一无所有。

“不可能!前天你还是单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而且还...”

“诗雨,你肯定是为了气我和这个男人逢场作戏的,对吧。”

孙宇的情绪由高涨到低落,再由低落到绝望,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反驳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就是舔狗。

你不需要骗他们,他们自己会骗自己的。

虽然这次还真被他蒙对了。

看到孙宇落寞的神情,林秋也有些不忍,他把苏诗雨的腰搂的更紧,略带惋惜的说道:

“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其实你下班后老老实实回自己扑克牌里呆着什么事都不会知道的,偏偏要尾随我们一路,亲眼来见证我们的爱情。”

“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就会越痛苦。”

“当一个傻子,挺好。”

说完,便拿起小护士递过来的祈福带,在苏诗雨的指挥下,将两人的心愿紧紧绑在了一起。

空留孙宇站在原地不住的念道着:“骗...骗人...你不是说这种东西不能代买的么?”

呜呜呜...

静静看着林秋将一切事宜办理妥当,旁边的王英才重新有了动作。

作为资深老狐狸的他,敏锐的发现苏诗雨和林秋虽然动作有些亲密,却总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感,于是便果断下了判断。

这两个人并不是情侣,或者说就算是情侣,也只是刚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感情还没那么牢固。

尤其是听到孙宇刚才对话说,新出现的这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车都买不起,家里还有母亲重病在床,心里便更加有了底气,三两步走了过来,重新递上自己的名片,介绍道:

“你好,我叫...”

“王英嘛,我知道你。”

林秋翻折了一下手里的卡片,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以貌取人固然不对,但相由心生也不是空穴来风。

对方这副猥琐样,一看就没少霍霍小姑娘。

尤其是现在把手伸到为了自己老妈尽心尽责工作的小护士身上,林秋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王英此时也顾不上理会对方把自己名片丢进垃圾桶这事,而是努力搜寻着大脑里的回忆,试图找到林秋出现过的痕迹。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没有,我看过插图版的《水浒传》,矮脚虎王英,被郑彪一下子刺死的那个。”

林秋肆无忌惮的做了个上下打量的眼神,想要表达的意味不言而喻。

惹得小护士在一旁捂嘴轻笑,偷偷用粉拳锤了下他的后背。

嗯~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别只会逞口舌之利,实际生活却过得一地鸡毛。”

王英的脸色阴晴不定,在苏诗雨和林秋这里接连吃瘪,让他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笑眯眯的状态了。

“谢谢你啊,经历了这么多,我感觉自己比同龄人老了不止十岁,但你却还是愿意叫我一声年轻人。”

林秋的一番话,让王英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仅没有接招,还反过来进行了道德绑架。

但接下来,王英感受到的就只有绑架,没有道德了。

“不气盛,那他妈还叫年轻人么!”

“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好,你小子行。”王英发现眼前这人一口伶牙俐齿比孙宇要强上不少,自己说他不过,便调转方向,开始向自己判断的薄弱点发起进攻:“在佛门净地许的愿,我从不收回,10万一根的碗口香,我现在就去给菩萨点上,你要真有本事,就跟一根。”

“那我也跟一根,跟不起,现在就赶紧消失,我佛不渡琼B。”

心情稍微恢复过来的孙宇想了想自己的信用卡和大单子,暗自把心一横,迅速与矮脚虎站在了同一阵营。

只要我证明了比眼前这个男人强,诗雨自然就知道该选择谁了!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点实力。”

孙宇的一席话语没能等来林秋的回应,倒是让王英对他重新进行了一次评估。

就这样被俩人架在空中的林秋刚要说话,只听寺庙后山在这时传来一阵洪亮的钟声:

咚——

苍凉,悠长。

瞬间。

周围所有的僧侣停下了手中之事,朝着钟响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口中齐念‘阿弥陀佛’。

看到这种情况,大部分香客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小部分人有样学样的,跟着一起朝后山拜去,脸上满是虔诚。

拜完之后,你问他何意,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上一次钟响是什么时候?应该得是过年了吧。”

“我就知道每逢大的节日,后山的钟就会响上那么一两下,也不知道有什么规律。”

“这万佛寺我也来了七八次了,总是听网上传言说钟会响钟会响,有些视频还配音配的有模有样的,可现实里是一次都没遇见过。”

“都别瞎猜了,我还听到过一个说法,后山那口钟已经被确定为文物保护起来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敲响了。”

“可是刚刚大家不是都已经听到了么?总不能是集体出现幻觉了吧?”

“有可能是山石滚落撞上的也不一定。”

......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之际。

角落中突然有人冒出来一句:是佛门金钟。

随后,这个消息就像被风吹起的海浪一般,从中心点迅速扩散了出去,直到全寺的人都沸腾了。

佛门金钟!

布施一百万才能敲响一次的佛门金钟!

只有发大誓、宏大愿、渡众生之人才有资格把这个钟敲响,让寺内所有人受到一次钟声的洗涤。

这是真真切切的扔一百万只为听个响。

虔诚,豪阔!

这位把钟敲响的人,究竟是哪位香客。

他就在我们中间,还是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谜底揭晓,大家的讨论热度却依然不减。

所有人的话题从‘钟为何响’变成了‘钟为谁响’。

这位大慈大善之人,到底是谁,长得又是怎样一番模样。

人们的猜测还未停歇,却只听又是一声:

咚——

佛门金钟,再次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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