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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亮鼓掌大笑曰:“此等虽为一时之鼓噪,然而宋主实乃废物,明珠蒙尘,却拼死愚忠,如何可称为英雄?”

好家伙,你连岳飞都敢骂,属实狂的有点没边了!

赵瑗在心中思忖,要不是因为身在金人的地盘,而这赵亮又是女真人,自己早TM就把这个家伙拉出去先打个三百大板再说!

但现在没办法,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赵瑗隐忍下气愤,说道:“除此之外,我实不知。”

不过平心而论,人这话有一部分其实说的没啥毛病。

赵构难道不是废物?

韩世忠、岳飞、刘锜难道不是明珠蒙尘?

只是赵亮接下来的话打断了赵瑗的思路:“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赵瑗当即询问:“那以元功之见,这英雄谁能当之?”

然而赵亮接下来的动作出乎了赵瑗的意料:他以手指赵瑗,后又自指,道:“依我之见,今天下英雄,惟元永与我耳!”

赵瑗闻言,大吃了一惊,手中所执的酒杯,不觉间跌落到地上。

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

赵瑗假装从容地俯首拾起酒杯道:“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赵亮大笑:“丈夫亦畏雷乎?”

赵瑗回答:“圣贤之人听闻迅雷风烈也会色变,我不过一凡人,安得不畏?”

见赵亮不再询问,赵瑗暗暗松了口气,算是将闻言摔落酒杯的缘故,轻轻掩饰过了。

只是这一幕好熟悉啊,赵瑗饮着杯中酒,品着青梅,突然间意识到这就不是当年曹操和刘备“煮酒论英雄”的桥段吗?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仔细想来,现在不过是将其中人物换成了面前这个身份存疑的赵亮和他赵瑗罢了。

好在,那本罗贯中先生的《三国演义》是在近两百年后的明初所写,面前的赵亮根本不知其中因果。

一壶酒即将饮毕,青梅也即将见底,赵亮突然举杯对着赵瑗正色道:“我名元功,你名元永,而且我们又都姓赵,同姓之人五百年前为一家,那我们何不如当即结拜为兄弟?”

结你妹!

赵瑗硬生生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就目前而言,他代入了“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已然大概对赵亮的身份有了猜测。

很可能就是目前这支金军的中哪个高层。

既如此,和他做个结拜兄弟未免不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他也跟着举起酒杯道:“今日我二人分外投机,我也正有此意,而你长我五岁,既如此元功为兄,在下为弟,何如?”

“善!”赵亮大笑,与赵瑗碰杯一饮而尽。

天色渐暗,赵瑗起身与赵亮道别。

既然确定了赵亮就是金人的高层,那事情就好办了,以后几天可以天天来此旁敲侧击打探消息,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就轻易放弃了。

兜兜转转回到陆务观和傅喜娃的房子,进门一看,傅喜娃正哭呢,这孩子唯一的左眼中泪花汪汪的。

见到赵瑗回来,傅喜娃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赵瑗:“你哪去了,我寻了你一天都没找到,陆大哥也没回来,你们一个个是想吓死我吗?”

听着孩子的话语,赵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确实做的有问题,把这孩子单独留在这屋里,确实不对,可是他没忘记他此行的目的。

那就是打探金人的动向。

好就好在,直到目前为止,这支金军貌似还没啥动作。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这么出去,真的一点都不疼吗?”怀中孩子一脸的埋怨。

赵瑗心中一暖:“没事的,我年龄大,你不是都觉得我是叔叔辈的吗,长辈自然要比晚辈要强悍了!”

喝了傅喜娃给他早已熬好的药汤,赵瑗安抚下孩子休息,自己也去床上歇息了。

明天一早还要再去打探消息,还有那个叫夏无月的不也知道在什么地方。

赵瑗抱着这样的想法沉沉睡去。

第二天赵瑗很早就醒了,见到傅喜娃还睡着,于是又来了一套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悄悄顺走了通行证,蹑手蹑脚出了门。

今天的滁州城相较于昨天倒还算是热闹,肉眼可见的人变多了,赵瑗拐过几条巷子,去了正隆堂,却发现这书塾的大门紧闭着,并没有开张。

“不应该啊?”赵瑗有些疑惑。

像这种地方,孩子们不应该很早就要来上课学习的吗?

就像他在现代时就从没见过不上早读的学校。

敲了敲门,没人理会,看来这赵亮要么不在,要么就是不愿意开门。

在这里执行的打探计划的第二天就吃了闭门羹。

既然如此,赵瑗也只好去别的地方。

这一去,还真让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听说了没有,今晚上金军的都指挥使萧官人要在‘惟乡楼’设宴款待滁州士民,凡是有金人通行证,愿意效忠金人的均可报名参加!”

“真的假的,金人能干这种事?”

“当然是真的,我今早上还见到‘惟乡楼’的掌柜扬羽在指挥他店里的伙计采购食材呢!”

“嘿,金人款待士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可不,要我说,这以前在宋廷手里执掌的时候,那群南边的官老爷一天天只想着如何剥削我们,现在金人来了后,除了最开始几天闹事的几人被处死了之后,其余时候可以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哪!”

“可他们终究是鞑子啊……”

“鞑子又怎么样?人活一条命,有饭便是爹,有奶便是娘!”

街上类似的七七八八的言论到处都是,赵瑗听在耳中,难过在心里。

这种结果说实话他早就有料想,而且此时此刻很多沦陷于金人的河北地区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官军不争气,皇帝窝囊废,那你这朝廷对百姓有什么用,热血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金人恐怕也是在滁州实行这个战略,这也是为啥对方迟迟没有出兵攻打和州的原因。

当人心不再思宋,这所谓的文化正统地位就完全失去了,大宋本来就不是大一统王朝,这下更是实打实的沦为地方割据政权了。

这些百姓们显然大多数都是奔着那宴会去的,于是赵瑗干脆顺着人流的方向,前往那惟乡楼一观。

正好,也能见见此次作为对手的金人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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