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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结果不应该是这样!”

“朕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基业,竟然一朝尽丧!”

“邵宏渊,此贼厮害苦朕也!”

昏昏沉沉中,赵瑗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荡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话语。

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嘶吼,歇斯底里,绝望至极。

他想要调动全身的力气,却感觉到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他死死地攥住,他们之间的差距之大就像一只大象踩住了一只蚂蚁。

如同命运的囚笼。

谁都不能挣脱。

“赌一局吗?就赌这个小家伙未来能够达成的成就如何?”

又是一个神秘的声音,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道声音很淡然,像是超脱了人世间。

“拭目以待。”另外一道声音轻笑着回应。

神秘的话语结束了,限制他的力量也一并消失了。

重获自由。

赵瑗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紧接着,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可映入他眼帘的,唯有——

鲜血。

断肢。

还有惨叫。

“大宋败了!大宋败了!”

赵瑗呆滞地站在中央,耳边充斥着的尽是哀嚎。

失去胳膊的、大腿的人死命地抱着血流如柱的创口,却怎么也都捂不住……

年幼的孩童啼哭着,不断摇晃着压在他们身上的父母,却不知父母背上那已经被贯穿了心脏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液……

地上蠕动着各式各样的“人形血肉”,细看之下竟是被拦腰斩断的人,他们伏在被血液染红的地面上,趴在他们的体液上,拖着破烂的肠子,幻想着生的希望……

破碎的房屋,燃烧的战场,天空整片整片的血红,如同一块被人泼了一大桶红油漆的幕布,正大片大片地渗着血。

地面上黏糊糊的,刚刚洒上鲜红的血液很快就变成了黑褐色,旋即被火焰烤干,只留下暗红色的痕迹,紧接着又洒上了新一批鲜红的血。

肉体的焦糊味流入赵瑗的鼻腔,回转在他的肺里,他的心中,直到到达他的大脑。

微弱的呼救声闯入他的耳中,赵瑗猛地抬起头打量着四周,只见不远处一个只剩下半截身子在火外的人在空气中胡乱的抓挠着,却始终无法抓住什么。

走近一看,此人的双眼不知何时不见了,只留下两个空洞在汩汩地流着血。

“喂!”赵瑗抓住那人的手,“坚持住,我来救你。”

可是当他拉了这人一把之后,才发现这只手是如此的绵软无力。

这人已经死了,赵瑗没有把人救下来。

放下那人的手,赵瑗仔细一听,还有别的呼救声,于是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就这样,他跑了很多地方,可一个人都没能救下来。

赵瑗瘫坐在地上,身后的披风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块红中泛紫的破布,身上的战甲每一片甲片都是脏兮兮的,染着血腥味。

他感觉到有水滴在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流着流着就流到了嘴里,一股子咸腥的味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女人清冷的歌声。

赵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声音,急急忙忙就前去那里。

麻木的腿脚感觉根本站不起来,那他就改用膝盖跪着走,膝盖被磨得生疼失去了知觉,就改用爬行。

就像一条狗一样。

终于,终于——

他看见了那个唱歌的姑娘,那个身着一袭白裙正在一棵枯树下抚琴唱歌的姑娘。

可他只能看见那姑娘的背影,和那一头黑色的及腰长发。

姑娘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的赵瑗,依旧是在那里自顾自地弹唱着,缥缈间,赵瑗仿佛听到她在说:“赵瑗,已经来不及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隆兴北伐太仓促,注定是个失败的结局……”

这些词好熟悉,赵瑗貌似在哪里看到过。

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看过了。

赵瑗想要大喊,却感觉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最后用尽了浑身解数也只是堪堪努力地吐出这几个字——“你是谁?”

女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像是在自言自语着:“赵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回什么头?

赵瑗不解。

然后就在他的视线中,这女子缓缓起身,向着远方走去。

只留下一句:“去找,夏无月。”

夏无月?

似乎在之前系统奖励里面出现过?

赵瑗心中焦急,拼命地要去追她问个明白,却怎么也都追不到,想要开口喊她,结果这次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那姑娘的背影就像是天边云雾一般在他眼前消散了。

“不!”赵瑗绝望地在心中嘶吼!

“不什么?”一个孩童疑惑的声音传来,“感谢老天,三天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

赵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民居里的床上,汗水打湿了身下的被单,不远处有个火炉在静静燃烧。

炉子上放着中药药汤,此时正散发着苦辛味的药香。

“话说回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醒过来,还真是个奇迹,”孩童的声音又响起了,“你是被我家陆大哥在城门口发现的,他现在出去办事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他让我先照顾你。”

赵瑗转过头来,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坐在凳子打着呵欠的小男孩,年龄不过八九岁,稚嫩的面庞甚是可人,只是——

这孩子的脸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从右眉毛一直到右脸。

他只有一只左眼。

“我的眼睛吗?”小孩注意到了赵瑗的视线,竟是自嘲地笑笑,稚嫩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是在战乱中弄伤的,已经无碍了。”

战乱?

赵瑗大概能想到这孩子的悲惨身世,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于是他问道:“这里是滁州城吗?”

“你来滁州是有急事做?”小孩问道,“难怪看你这一身狼狈的样子,但你现在伤还没好,暂时你还没法行动。”

小孩似是想起了还没有互相介绍,于是赶紧道:“对了,我叫傅喜娃,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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