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卡车,其中有三个人,走了两个。
颜知若将两块布拉开一条缝隙,陈秋末急忙扒拉着也要看,颜知若啪地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后者因为那眼神中出现的陌生而冷厉的色彩,乖乖地回到原位。
陈夏初也因大姐姐露出的突然一面而不知所措,似乎是孩子天生对危险的敏感,她低声啜泣起来:“妈妈……”
颜知若听到她的哭声,眉头因不耐而微微皱起,下一瞬又放松开来,她没有去安慰正在抽泣着的小女孩,仍借着细微的缝隙去窥探外面。
两块布是断不能被很明显的掀开的,因为不知道对面小汽车里是否有人仍盯着这边。
她看到陈夫人被一个男人拉扯着,令她大感惊悚的是,一支长枪抵在了陈夫人的身后,紧接着陈老板试图反抗,却遭到了几个人的围攻。
看到从对面小汽车上跳下来,正对着陈老板拳打脚踢的几个男人,颜知若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恐慌从心底逐渐蔓延至手脚,让她觉得身在冰窟。
拳头与巴掌挨打入肉体的声音,无耻下流的脏话,女人的哭喊声也逐渐顺着风传入了卡车内三人的耳朵里。
“爸爸,妈妈……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夏初拉扯着颜知若的衣角,颜知若转过头去,只见小女孩已是满脸的眼泪。当触及到她眼底的小心翼翼与害怕时,颜知若的心不由一抖。
她的眼睛扫视了下一旁强装镇定的陈秋末,然后说道:“别害怕,没什么事,待会儿你们爸爸妈妈就来了。别怕。”她伸出手帮陈夏初擦眼泪。
“嗯嗯嗯。”陈夏初抽抽噎噎地应道,紧接着钻入了她哥哥的怀里。
感受到陈夏初语气里的戒备与态度上的冷漠,颜知若沉默了一瞬,接着问道:“你们妈妈刚刚说了什么?”
“不要哭,不要叫,不要下车。”陈秋末搂着妹妹,看着颜知若的眼睛说道。
卡车外的声音逐渐细微下来,颜知若察觉到陈秋末的面色显得更为紧张。
“对。”没有再顾及这两个小孩,颜知若转过头继续拉开缝隙往外看,然后看到陈老板瘫在地上,接着被几个人抬了起来,陈夫人正被一个男的提着走。
颜知若心脏砰砰地跳,每一下都能被耳膜捕捉到自己体内血液喷涌的声音。
卡车外响起窸窸的交谈声,紧接着是一阵恶劣的大笑,然后——
“嘭!!!”
一道枪声。
这一声巨响仿若一记惊雷,将颜知若的心惊得像海里的小船一般起伏不定,使陈夏初成了惊弓之鸟,她尖叫着哭喊起来:“妈妈——”
这声哭喊令颜知若的心脏猛地一抖,看到陈夏初作势要跑出卡车,陈秋末也和他妹妹一样,在慌乱中颜知若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轻微声响,可眼前的情况让她下意识忽略这个细微之处,只是脱口而出:“回来!”
可这声传唤没有任何效果,陈夏初掀开后面的布,然后跳了下去,但因不够高反而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接着她大哭大喊着要妈妈,陈秋末也摔在了地上。
心脏的跳动仿佛在告诉颜知若这一器官因承受不住,即将要冲开她的身体跳出来。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冷静,冷静。
“啊!我的孩子!”更远处的尖叫更是锐利,紧接着是怒骂。小孩子尖声哭叫的声音大到几乎可以掩盖其他所有的声音,但是颜知若自己心脏的鼓动声仍然没有因此隐去。
冷静,冷静。
一束光将地上两个孩子的影子印在现已合上的布料上,然后光影在不断晃动。
她知道是有人在向他们走来,颜知若转动眼球,来回扫视了几眼周围的东西,紧接着迅速扯过自己的书包,猛地拉开拉链,从刚刚扫视的几处几把抓过了些袋装食物装进了书包里,余光瞥见布料上的光越来越亮,她才合上了拉链,将书包迅速背在肩膀上,慢慢的掀开靠近驾驶座的布料,将脚试探着踩在座位上,然后慢慢地将另一只脚也伸出来,接着滑出全身。
“这两个小屁孩禾噶搞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颜知若已脱离车厢的身体正蹲在驾驶座上,她低着头抬眼看前方的窗外,心里庆幸没有人注
意到这掀开的一角。
“这车里不会还有其他人吧!”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克看啊看!”
颜知若听此眼神一冷,然后伸出手猛地拔出插在方向盘顶上的车钥匙,眼睛瞥到了放在一旁的陈老板的手机,也一把抓过兜在了口袋里。
她慢慢地扳动门锁内手柄,车门打开后,拉到够她侧身的宽度,下了车,然后轻轻地把门合上,没有锁上。
她环顾四周,接着矮着身子放松脚步迅速移动步伐,接着将身影隐入道路旁密密的草丛中。
没有人发现她,她在黑暗里,在看不到尽头的草地里大步跑了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然后一个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的脚,她摔倒在地。
三声枪响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