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下一站，会去到哪里？”
一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某个老者如此问向一个女人。
“原本，我会去到匹诺康尼。”黄泉淡然应答。
小雨淅淅沥沥落下，沾湿她的长发。
寒风鼓动，仿佛在奏响着萧瑟的弦乐剧目。
老者继续问：“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你原本的计划？”
“虚无的气息...”她缓缓抬头，摇摇看向远方，神色凝重：“那个地方，有极为浓郁的虚无气息。”
“仙舟？那里也有人踏上这条不归路了？”老者诧异：“他的虚无之力与你相当？”
黄泉摇头：“比我还要浓郁...浓郁得多。”
“比你还要浓郁？！”
霎时，老者脸色骤变。
“你能确定么？”
“我很确定。”
黄泉亦是神色凝重。
虚无命途，理应不存在令使。
有的只是在这条路上走得够远，沾染上足够多‘无’的人。
至少黄泉是这样理解的。
但感受到那股浓郁的气息后，这种想法被动摇了。
那气息犹如一抹浓墨，伸手不见五指，那里并不宁静，一切物质都仿佛被那股气息吞噬，连光线都难以逸散
一轮漆黑的大日。
只是这样看着，都让黄泉有种被牵引的感觉。
这是同属于虚无命途的双方之间的感应。
但毫无疑问，在虚无的道路上，那个人走得比自己更远...
“如此说来...岂非又有大灾降临？”老者眉头紧皱，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一个比黄泉更为强大的虚无行者，对于整个宇宙来说都是噩耗。
踏上这条道路的人，绝大多数都已被阴影笼罩。
倘若黄泉所言是真，那么...
此人的破坏性，将远胜毁灭、繁育、乃至其他一切命途的令使！
要知道，虚无的命途力量，根本不是其他命途可比的。
这一点，从黄泉所展现出的实力便可窥见。
此人比黄泉沾染了更多的‘无’...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潜在的定时炸弹，而这个炸弹一旦被引爆，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绪至此，老者已是冷汗直流。
一场惊世灾难，或许即将发生...
而他所能想到的，黄泉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她提起长刀，只留下一句话，便转瞬离开。
“我会阻止。”
声音虽然木讷，却格外坚定。
...
...
仙舟。
云骑军营内。
今天是云骑军休沐的日子，所以营内人数稀少，只有几个值班的人正在站岗。
自第三次丰饶民战争以来，仙舟罗浮已然平安无事度过了上百年岁月。
在如此平安祥和的日子里，云骑军们自然也不会过得多么忙碌。
类似今天这样的休沐日，每周都有三天。
即便是正常的执勤日，平均每人也只需站好五个小时左右的岗，便可打卡下班。
每月军饷丰厚，福利待遇优异。
再加上，以云骑军的身份，不管走到哪里都受人敬仰，所以这份工作，被众多仙舟百姓视为香饽饽。
只可惜，这份高大上的铁饭碗，却丝毫不受某人的待见...
...
“所以，你是真不打算干了？”
素裳听着眼前这少年的发言，俏脸浮现惊讶之色。
“当然！”江岚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去跟骁卫长说，退出云骑军！”
“不是吧？你这才来几天呐？就喊着要走了？”
素裳彻底迷糊了。
眼前这名叫江岚的少年，是大概一个星期前，加入到这支云骑部队的新兵。
而他跟自己成为朋友，也就是这最近两天的事情。
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素裳大致了解了这家伙的一些性格。
作息不规律，训练不积极，喜欢趁长官不注意去偷偷睡懒觉，但即便如此，却还总是顶着一副黑眼圈，仿佛总是睡不够一般。
作战任务能推就推，病假事假能请就请，训练项目也是每一项都堪堪及格。
明明只是个新兵而已，作风却像极了混迹军营数十年的老油子。
到现在，更是嚷嚷着军营不自由，非要辞职退伍了！
要知道，云骑军这份工作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可是光鲜亮丽的代表。
多少人求着都想要进来呢，他居然没干两天就想着退出？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退出之后，再想回来可就不容易了，你真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出于对这位新朋友的不舍，素裳还是想要挽留他一下。
江岚淡淡摇头：“不考虑，我肯定要走！”
“当云骑军前程很不错呀？你为啥这么想走？”
“前程？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开摆！”
说起摆烂，他的眼神就坚定得一批。
见状，素裳也是无奈了。
这家伙，恐怕是懒到某种境界了。
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通过云骑的层层选拔的。
但他既然做好了决定，自己再劝下去好像也没什么用，毕竟躺平摆烂也是一种人生态度。
“唉...既然你非要走，那本姑娘也就不劝你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素裳抚着下巴，清澈的眼神中，泛起几分思索的神色：“好男儿痣在四方？”
江岚无法靠听觉识别错别字，于是惊为天人：“会用成语？你不是李大枕头，你究竟是谁？！”
素裳一跺脚，嗔怒道：“真当本姑娘傻啊！？”
二人一阵打闹。
素裳生平最羞于示人的，便是自己的文化水平。
当年在耀青仙舟，由于要文武双修的原因，导致她课堂上经常打瞌睡，甚至在教书先生那里落了个李大枕头的名号。
而这名号也不知为何，竟被江岚得知。
现在他拿这个名号调侃，素裳自然忍不了要锤他几下，“看招！”
但江岚似乎连跟美少女打闹都懒得做，敷衍的抵抗了两下，随后便任由对方的粉拳落在身上。
像是一条失去了灵魂的咸鱼一般。
见状，素裳也是无奈了。
这家伙要走，她多少还是感到可惜的。
他缺点虽然很多，但优点其实也不少。
别的不说，单是对方愿意教自己文化知识这一点，就足以让素裳对他感激不尽了。
说来也是神奇，江岚明明是个懒虫，但辅导功课却相当有一套。
其他教书先生那里听得晦涩难懂的知识，一经他的口说出来，立马就变得生动有趣了。
这大大缓解了素裳目前的功课压力。
要知道，虽然她现在身为云骑军，但必要的功课可是一门都没法落下。
关键的课题考试，她那位远在耀青仙舟的母亲，可是要检查分数的！
江岚能帮她讲课，无疑帮了她的大忙。
当然了，即便抛开这些不谈...军营中光是有这么一个同龄人朋友，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喂，以后你要是真走了，我还能找你补习功课吗？”素裳有些依依不舍道。
“当然可以，为美少女服务我义不容辞~”江岚满嘴答应。
素裳喜笑颜开：“那就多谢了~”
而回过味来之后，又想起对方夸赞自己美少女，顿时有些脸红。
从小到大，像美少女这类夸赞之词，也就江岚这家伙对自己说过。
她幼年习武，沾染江湖肃气，与城里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气质可谓截然不同。
跟书院里那些秀气柔和的同学们比起来，素裳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所以，明明听得出他这句美少女是朋友间的调侃，却依旧让她有些小开心。
目光流转，落在江岚身上。
此时的他胳膊撑着侧脸，半耷拉着眼皮，几缕未经打理的刘海随意散在脸上，看上去简直懒得不像样子。
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那种究极厌世的摆烂人。
不知道的见了，恐怕要以为这货是虚无命途的践行者了。
“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染上虚无了吧？”素裳忍不住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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