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有意赴约。”
沈安云注视着庭院上的铜符,气海中法相不停,持续感应着气息。
“也是,怕他作甚!”
傅修竹手掌按住剑柄,想斩狗头之心难耐。
这贼人屠杀余、柳满门,残害十岁孩童,还有一位女童至今不知下落。
便是把它千刀万剐,也是不够。
“要不还是回去求援罢。”
“对方敢摆下这场子,显然是吃定我们了。”
张鹏沉声开口,周身真元显化,武道灵韵翻涌。
他年纪不小了,家中还有老人,行事自然有所顾忌。
“此时若退,对方亦会退。”
沈安云微微侧目,淡淡开口。
对方藏匿的手法高超,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
时局紧迫,他不想等。
建安城里的百姓也等不起。
“想要请君入瓮?”
沈安云冷哼,脸上似笑非笑。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但既然它想要先下手为强,如今主动露出破绽,也正意了自己的意。
“可要是对方不在里面呢?”
张鹏依旧有所顾虑,再次开口建议。
“毕竟是仙道手段,若是有个什么杀阵,人还在千里之外,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傅修竹闻言皱眉,向着张鹏开口。
“张叔,怎么今日这般墨迹?”
“对方不是傻子,我们若是求援,对方自然会跑。”
说到这,他言语一顿,和沈安云说道。
“云兄,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傅修竹语气不耐,显然是有些生气。
“只是担心会有危险,我年纪大了无所谓,你们两个小辈可还前途无量。”
张鹏知道傅修竹的脾气,平时性子平稳,现在这般显然是因为恨极了这凶手。
“前辈无需多虑。”
沈安云将视线从铜符上移开。
“对方若真是手段无解,能够凭借藏匿手段,一直在正阳司的调查下顾全头尾,又何必要多此一举抛出假线索?”
眼前这神秘的少年开口,仿佛能震撼人心,让张鹏微微发怔。
“现在被我们察觉到意图,就急不可耐的要引我们上钩,想除掉我们。”
沈安云冷笑开口。
“在下也着急砍下它的头颅。”
一旁的傅修竹此时也沉声接话,杀气凛然。
“它如今着急,要么是别有所图,嫌我们挡了它的路;要么就是穷途末路,想要殊死一搏。”
沈安云继续开口,说道。
“前者,意味着或许又有孩童将被它残害,全家满门惨死。”
“此时若退,就是放虎归山。”
“如何能退?”
傅修竹二人沉默,
“而若是后者。”
沈安云手掌探出,捏住眼瞳中逸散的雷电,一抓一收之间,金色长枪显化。
“它想杀我,我也正欲杀它。”
“岂不是正好?”
话语刚落,傅修竹手中长剑出鞘,有大风随剑而起。
张鹏看着两位少年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再多劝。
“我们如何做?”
这位炼元境的武者周身真元震荡,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看见那枚铜符了吗?”
“看见了。”
傅修竹点头,询问道。
“这倒挂铜符,是有什么问题吗?”
“何止是有问题。”
沈安云答道,体内法相庄严,不断感应着这枚铜符。
先前他随着仙法痕迹找到这里,而这铜符正是气息源头。
他继续说道。
“这铜符有隐匿气息的能力。”
“你们可以试着感应一番。”
傅修竹闻言照做,聚气凝神,感应周围灵气。
“这...”
“为何我感应不到它?”
张鹏武道炼元,真元上有武道灵韵,玄妙非常。
但此刻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根本没有铜符的存在。
“我也是如此。”
“而且不止是铜符本身,连这庭院里都被隐匿。”
傅修竹淬气修为,但可能是他直觉敏锐,居然比张鹏感受到的更多。
“不止如此。”
沈安云继续开口,脚掌轻踏地面,云雾神通展露,将三人笼罩。
“静气凝神,感应周围。”
“这...”
他二人置身云雾,起初还未明白沈安云用意,但在提醒之下,果然发现了猫腻。
“这是仙道气息!”
“为何我之前没有察觉?”
张鹏出声,语气惊讶。
他自幼和孙司从学习隐匿之术,在正阳司呆了四十余年,破过的仙道案件也有不少。
仙道法术纵然变化多端,但终究有迹可循,武者吸收天地灵气淬炼,亦可以感知到仙法气息。
可刚才他仔细探查过,并未感受到仙道痕迹。
“我这云雾有破妄之力。”
“先前被铜符掩盖,此刻在云雾之下才能被感知。”
“这铜符以仙法驱动,是可以隐藏仙法气息的法宝。”
沈安云继续说道。
“法宝?”
傅修竹想起在余、柳院中,曾在门楣上发现有法宝的痕迹。
“其上的仙法,与先前在门楣上的仙道媒介相同。”
沈安云冷声开口。
“可以确定,这就是此案凶手的手段无疑。”
“只怕之前正是凭借这法宝才能逃过正阳司的视线。”
这铜符可以隐匿仙道痕迹,若非他同修仙法,再有云雾之力相助,才能发现端倪。
难怪那庞司守武道神念笼罩全城,也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
“既然已经知道这凶手的手段,何不先行离去?”
“这法宝可隐匿气息,若是被困住会很棘手。”
“回去后加派人手,总比我们三人莽进去的好。”
张鹏再次开口劝道。
“一藏头露尾的虫鼠罢了。”
“前辈无需惧怕。”
沈安云闻言失笑。
“何况。”
“它胆敢直接在门口布置法宝,就没想过放我们离去。”
他一步踏出,周身气劲张扬,张口喝出一声雷霆,对着院门出喊道。
“还不现身,是怕死吗?”
言罢,他手中长枪上金光明灭,脚步前踏之间宛如张弓射箭,长枪贯射而出。
直向着那铜符而去。
傅修竹在旁也闻声出剑,目光追随长枪而去。
“小子,好手段!”
忽地,一阵阴风从门缝涌出,化作一只黑手挡住长枪。
“贼子!”
幕后黑手现身,傅修竹目眦尽裂,手中长剑挥出一道罡气锋芒,向着阴风而去。
“我是正阳司武佐傅修竹。”
“要你伏诛!”
“算我一个!”
却见张鹏真元之力澎湃,揉作一口口黑色宝刀,紧随剑罡而去。
那黑手原先与长枪僵持,后继无力,被剑罡打的消散而去。
铜符亦被毁去。
“可惜了。”
那黑风在周围环绕,片刻后聚拢在三人之间,化作一人模样。
身着黑蓝色衣袍,一张脸尽藏在帽子里,只留下两只手露在外边。
手上满是破洞和针眼,似有脓血在流出,骇人非常。
“果真是你。”
“铜符已经被毁,奉劝你如实交代罪行。”
傅修竹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剑身侧举,露出锋刃寒光。
“否则,在下直接将你的头颅摘下,未尝不可。”
“哈哈哈。”
“少了一枚固然可惜。”
那黑袍人突然大笑,周围仙道气息波动,挥手之间又有数枚铜符显现。
“不过不要紧,尚且够用。”
只见天空中,铜符环绕相连,宛若阵法。
沈安云感知之下,发现周围气息几近凝固。
‘原来如此。’
此法宝通过凝固范围内的气息波动,降低武者对于周围灵气的感知。
“怪不得那余府现场的仙法痕迹久而不散。”
“还以为是什么仙家正法,原来是左道旁门。”
沈安云看着那黑袍人开口,手中长枪舞动,想要饮血。
“旁门左道又如何,还不是把你们正阳司耍的团团转。”
那黑袍人并未恼怒,闻言笑道。
不在意那武佐少年眼中怒意,他话语一转,对着沈安云说道。
“倒是你,屡次看破我的设计。”
“如今又是如何知道我这铜符玄妙的?”
阵法已成,黑袍人胜券在握,饶有兴致的问道。
此前他得知,有神秘少年看穿了他的假线索,便打算将计就计。
他身后的庭院中已经布下了杀阵,想要请君入瓮,困而杀之。
只是没想到,这以前对武者无往不利的铜符,却被这少年看穿,让他只好主动出手。
一番布置,如今铜符阵已成,此阵可使武者气息凝滞,难尽全功。
“铜符?玄妙?”
沈安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咧起。
他这人,与朋友相处的开心了想笑,打架打到兴奋时想笑。
如今,胸中怒火汹涌,他更想发笑。
手掌翻覆之间,有不尽云雾涛涛,顷刻间将周围淹没。
“这,这是什么神通?”
黑袍人置身云雾,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他语气中有惶恐,局势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那铜符阵在云雾中起伏,如沧海一粟,快要支离破碎。
“我无意与虫鼠交谈。”
“我只问你,柳家的那位女孩,现在在哪里。”
沈安云手中长枪晃动,枪尖上有雷火燃烧。
他踏步而出,脚步卷起狂风,手掌挥舞将那铜符捏在手里。
捏成灰粉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