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河上的一个大货船上，老龙王斛律铁关正在跟手下做着交代。
“谢灵惨死离阳，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真凶，上面已经非常生气了！”
“这次运粮事关国运，若是出了问题，今年冬天北莽就会有很多人要饿肚子！”
“没有粮食，他们过不去这个冬天，那么战争离我们就不远了！”
很多人以为战争是一个皇朝的皇帝说了算，其实不然。
若是一国之子民全都安居乐业，没有人愿意和皇帝一起发动战争。
皇帝若是一意孤行，多半是要打败仗的。
北莽进攻离阳最重要的条件便是北莽中有很多人靠正常生计活不下去了。
斛律铁关的手下张岩说道：“老大，根据情报，离阳江南出了问题，赵勾对这次的粮食买卖监控很严！”
“发生了什么事？”
“江南卢家为首的世家强占大量农田，很多平民无田耕种，导致今年江南发生了饥荒，死了很多人！”
斛律铁关惊讶道：“离阳江南发生饥荒？”
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是离阳的粮仓。
近些年有龙虎山的天师为离阳理天时疏地脉，离阳境内可以说是风调雨顺。
在风调雨顺的年份里，江南发生饥荒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
但是却发生了！
张岩笑道：“是人祸，江南丰收了，但是江南人没有丰收，咱们稍微抬了一点价格！”
“卢家就带头将粮食卖给了流州粮商，其他江南世家看到卢家赚钱了，便不管不顾争相卖粮！”
“谁能想到离阳丰收，养活了咱们北莽千千万万人，却饿死了离阳江南数以万计的老百姓！”
斛律铁关毫无怜悯的说道：“不过是些两脚羊罢了，今年死一批，明年他们还会再生，死再多也无所谓！”
“能够为我北莽而死，是他们这些两脚羊的荣幸！”
斛律铁关提醒道：“这次来接收粮食的是耶律东床，他是先帝的侄子，三朝顾命老臣耶律虹材的孙子！”
“我们需要配合他将粮食运走就行，可别出了差错！”
张岩躬身道：“是，我们已经准备了十几艘大船，必将为我北莽子民带去今年过冬的粮食！”
...
金灵河的一艘花船上，江斧丁在甲板上摆了一桌，没有要任何侍者服侍！
只有江斧丁和姜浩然两人在这里用餐，顺便等待着动手的时机。
江斧丁一边啃着猪蹄，一边说道：“浩然老弟，我知道你刚进入赵勾，对赵勾有偏见！”
“认为赵勾都是干些下三滥的勾当，但是你不知道赵勾之人没有杀过一个平民！”
“死在赵勾高手手下的不是江湖豪杰，就是国之巨贪！”
姜浩然一边吃菜，一边诧异的看向江斧丁。
不知道江斧丁为何现在洗白赵勾！
但是姜浩然知道赵勾的性质决定了他的对手不会是平民。
民间对赵勾的污蔑多来自官场绿林，他们是受到赵勾迫害最严重的一批人。
江斧丁坦白道：“叶老应该和你说过我爹是谁吧！”
姜浩然点了点头。
“有聊过，你爹是赵勾老大？”
“不错，很多人骂我爹，但是他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位居高位未曾害过一个平民！”
江斧丁不忿道：“都说我爹毒，他有徐骁毒吗？”
“光是西楚景阳一战，徐骁就坑杀了十万降卒！为什么西楚至今叛乱不断？”
“是因为西楚太惨了，惨到他们忘不了，十年襄樊守城战，过去了这么多年龙虎山天师都镇不住其中的怨气！”
姜浩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就是出自西楚，在西楚故地，襄樊城外百鬼夜行的故事能夜止小儿啼哭。
据说龙虎山有天师常驻襄樊城，以符箓不断超度其中的亡魂。
但是见效甚微！
江斧丁指了指花船不远处十几艘连起来的货船冷声道：“姜兄可知这些船里装的是什么？”
“是江南数以百万计平民的命！”
“那些腐儒都骂我爹，但是我爹不曾伤他们分毫！”
“他们说徐瘸子是英雄，但在徐瘸子眼中，只有北凉，何曾有天下？”
姜浩然仔细想想，确实如同江斧丁所言，徐骁为了保他身后的北凉派不择手段。
但是元本溪始终是为了整个天下去平衡。
道德高度上徐骁不及元本溪。
姜浩然恍然道：“那些货船上装的就是来自江南的粮食？”
江斧丁点头道：“今天咱们的任务就是杀死双方接头人，阻止这批粮食外流！”
“户部已经准备没收这批粮食，送往江南赈灾！”
姜浩然扫了一眼那十几艘货船，几乎每艘货船上都站满了守卫！
“不是，兄弟，咱们要在河上万军中取人首级，还是取两个，难度是不是太高了？”
江斧丁将手里啃得只剩骨头的猪蹄丢掉。
摇头道：“不，不是杀两个，是杀掉所有的接头人，将此事嫁祸给江南卢家！”
“让北莽和北凉以为是卢家黑吃黑！”
“朝廷再借势打掉卢家，瓦解江南世家，如此江南的平民才有活路！”
即便朝廷向江南灾民发放粮食，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江南世家截胡。
就算江南世家这次不截胡，江南平民扛过了今年，明年江南还是会闹饥荒！
因为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只要是人祸，人不除，灾不止！
赵勾的任务虽然只是杀几个人，但是粮食走私案却是朝廷下的很大一盘棋。
姜浩然感叹道：“江南卢家是徐骁的亲家，朝中还有棠溪剑仙卢白颉等人，这可是一场硬仗啊！”
能让徐骁主动联姻的卢家，本身就是一流世家。
朝中有高官，江湖中有高手！
徐骁的长女徐脂虎嫁入了江南卢家，不过她老公新婚当天就在婚宴上吐血而亡了。
之后卢家几乎落入了徐脂虎手中，卢家之人对他恨之入骨！
但若是卢家倾覆，徐脂虎一定会倒霉。
徐脂虎一倒霉，徐家必然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