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自然明白“胡司令、王副司令”这些称谓背后所代表的寓意，但能在民国听到这些，仿佛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心头不免有几分波澜泛起。
发丘中郎将！
胡国华将目光重新转向苏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光芒，眉头紧锁，额头皱成了个“川”字。
求发丘出手除掉封氏观山太保，这是他经过长日的思考和权衡，制定出的一个比较可行的破敌之策。
甚至，他还为此拿出了摸金一脉的至宝——《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作为酬劳！
你情我愿，对方收礼办事，事后两人二清，相忘于江湖，自己置身事外，不沾染任何因果。
只是，刚刚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命运使然，胡国华从所参卦象惊讶的发现…自己后人竟然还与发丘一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
甚至可以说是有求于对方！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一是天机，也是变数！
他自以为万不沾，没想到天道之下，竟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中郎将…”
胡国华沉思了片刻，表情不似刚才那般冷峻，似乎想与自己的后人结个善缘，于是脸上多了几分亲近，“容我冒昧多问一句，眼下东陵局势，不知是如何破解？”
苏墨没有犹豫，直接道：“前往东陵，杀封氏！”
“呃…”
如此简单的回答倒是把靠嘴吃饭且巧舌如簧的胡国华给整不会了。
胡国华斟酌着语气，慢慢说道，“我听闻那封氏被军阀孙英奉为军师，而孙英麾下二十五师乃是正规军！”
“我在金陵还认识点朋友，不如这样，我写信给他们，只要孙英把封氏赶出二十五师，想来会好对付些！”
“太麻烦了！”苏墨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胡国华愣住，下意识的喊道，“您要去哪？”
“东陵，杀封氏！”苏墨头也不回的说道。
“……”
胡国华担心对方热血上头无故丧命于东陵，咬了咬牙，迅速从摊位上坐起身，快步追了上去，“我跟你同去！”
此言一出，苏墨的脚步戛然而止，疑惑的看着胡国华，“你不是发过重誓…”
胡国华的眼神闪烁着，似乎在回避苏墨的直视，他自然不会提及所参卦象之事，眼睛提溜提溜的乱转着，随便编一个理由，“我担心伱意气用事！”
“……”
苏墨虽然看出了胡国华言不由衷，可也没多说什么，伙同胡国华一同朝东陵的方向赶去。
……
几天后！
尊化皇陵的山脚下，郁郁葱青，远处灯火闪耀。
军阀孙英麾下的二十五师同样也驻扎于此地。
胡国华看着远方的山势起伏，啧啧称赞，“千尺为势，百尺为形，势是远景，形是近观…”
“自从前朝皇族入关后，第一墓修建于順治十八年，最后一座完工于光绪三十四年，历时247年，几乎与王朝相始终！”
“可惜如今龙脉尽散，日后这里顶多是个旅游景点！”
胡国华带着专业的审视，一边点评着眼前的皇陵建筑，分析着其历史价值和建筑特色，一边又不时地将视线转向身边的苏墨。
只见苏墨整理着武器装备，动作十分熟练，擦拭刀刃，检查弹药，调整着装备的位置，手法稳健一看就是老手。
胡国华喉咙一哽，似乎猜到了苏墨的打算，“你打算直接杀过去？”
“嗯！”苏墨点头，
津门刺客一人独闯静园，大战大内高手，单枪匹马杀到前朝逊帝面前，江湖上到处流传着都是苏墨的“丰功伟绩”。
可胡国华知道，眼下不同静园，孙英的二十五师也不是溥一的大内高手，前者有枪有炮，就这么傻愣愣的冲过去，简直是在找死！
“………”
胡国华无语了片刻后提出了个折中的建议，“不如这样…我们打晕两个士兵，乔装打扮进去先探探情况！”
“行吧！”
苏墨想了想，没有拒绝，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听胡国华的唠叨，这家伙在路上的这几天一直在劝自己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自己的耳朵都快茧子来了。
……
打晕了两个二十五师的士兵，苏墨与胡国华一起换上了他们的衣服，随后径直朝东陵走去。
事实上，胡国华还是多虑了，二十五师名义上虽然是正规军，军纪却是极为涣散，堪比一群土匪，一路上几乎没怎么遇到盘问。
“我见过最乱的军队，是大诗人，大军阀张宗长的军队！”胡国华低着头，声音极小，“张宗长又被人称为三不知将军，一不知兵有多少，二不知钱有多少，三不知姨太太有多少！”
“没想到二十五师是堪比张宗长！”
“苏兄弟，你听过张宗长炮轰龙王庙的事情吗？哈哈哈，想来鬼神也怕枪炮！”
“……”
苏墨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经过多个探查，他终于确定了封氏观山太保的所在营帐。
掀开营布，映入眼帘的一个身材挺拔，背傍宽厚的身影。
没有丝毫的犹豫，飞链刀“噌”的一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原本预期中的血浆崩裂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相反，营帐中却响起了一种清脆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一张纸张被迅速地撕裂开来，给人一种脆弱而纤细的感觉。
见状，胡国华脸色一变，“纸人符！”
苏墨在瓶山就领教过观山太保的纸人符，而胡国华当年为了从自己舅舅手中骗钱，也曾亲眼见过纸人复活，两者都对纸人手段比较熟悉。
“贵客临门…何必躲躲藏藏！”
营帐之外，有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自信而得意。
“完了！”胡国华大惊失色。
苏墨对眼下的局势倒是不以为然，颇为淡定，只是胡国华的存在无疑给他带来了额外的负担，让他放不开手脚。
短暂沉思了几秒后，苏墨地抓住了胡国华的臂膀，用尽全身力量，猛地破开了营帐，纵身向东陵外走去。
“老大，人飞走了，要不要开枪！”
“莫急，军师已经在东陵设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跑不了的…”
………
二十五师驻地的两公里外。
苏墨抓着胡国华翩然落地。
胡国华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苏兄弟好俊的轻功，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活下来！”
苏墨脸色依旧严肃，望着四周静悄悄，死寂般的树林，右手依旧紧握着自己的飞链刀。
“封某等你们很久了！”
就在这时，两人周围火光冲天，无数人影从树林中走出，为首的那位浑似阴司钟馗打扮，模样在这黑夜中格外骇人。
“观山太保向摸金一脉讨教！”
“猿兄，去杀了他！”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道巨大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这个生物的体型庞大，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面容狰狞可怖，皮肤粗糙，布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疤痕和疣突，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闪烁着幽幽光芒。
看到这只巨兽，胡国华脸色一变，“巴山猿狖！”
此兽正是有着“山鬼”之称的异兽——巴山猿狖，传闻“能知一岁之事”，极为聪慧。
“……”
苏墨的目光轻轻一扫，仿佛不带任何情感，身上的气息骤然间变得汹涌澎湃。
死在他手中，曾经吞噬了血肉的如六翅蜈蚣、千年尸桂、瓶山元尸等天地间的异兽气息，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在苏墨的血脉中沸腾，相互融合，产生了一种强大而独特的血气。
这些血气，每一种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它们在苏墨的体内交织，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使得他的气势变得更加磅礴。
“……”
巴山猿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迅捷无比的奔跑戛然停止，就像是被定格的画面，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