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尘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海水卷到了哪里。
双眼根本睁不开，只能尽可能地露头呼吸着。
尽量多撑一段时间。
如果这时候能变身回去就好了。
以他的体格子，就算游不回去，也能呼叫引起别人注意。
可现在，撑得再久，别人都很难看到他。
一个浮板在海面上漂，也只有清理垃圾的才会多看一眼吧。
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甘啊。
家里妹妹也没托付出去，自己爸妈还杳无音信。
刚给苏画一个稳定的生活，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沈亦尘心里想着，感觉身体慢慢失去了力气。
猫的体温比人高两度，冰冷的海水已经让他逐渐失温。
困意和麻木袭来，他感觉下一秒可能就要闭上眼睛了。
“豆饼！”
忽然，耳朵里传来苏画的叫喊。
声音似乎比之前更清晰。
是不是幻觉。
沈亦尘想着，努力眯着眼睛往声音处看去。
只见苏画露着个小脑袋，向他游来。
不是不会游泳吗？
沈亦尘确定，这一定是幻觉。
正想着，又一朵浪花砸在他脸上，直接给他砸进水里。
临闭眼前，他看到了一点水下的画面。
苏画正学着他之前的姿势，双手双脚向后划着，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向他游来。
这姿势，确实挺丑的……
等等。
他顶着海水扑面，将眼睛睁大，眼前的苏画变得逐渐真实了起来。
本以为刚才只是意识模糊的最后臆想，可突然发现，面前的苏画是真实的。
这个傻妞，自己不会游泳不知道吗。
还冒险来救他。
最后把他救了，自己再搭进去了。
“你……”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暴露的问题了。
沈亦尘张嘴大喊，想让她回去。
可刚说出一个字，海水就灌满了喉咙，呛得他肺子更加难受。
他用力扑腾着双手，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苏画回去。
苏画刚才冲进海里，没有多想就学着猫的姿势往前游。
游了没几下，她就看到了远处漂着的浮板。
虽然没有看到猫，但浮板就像一个救命稻草，让她拼命地往前游。
狗刨式的这个姿势，虽然游得慢，但有一个好处就是。
脑袋一直在水面上。
没有其他姿势的那种换气需求，苏画没多久就看到了上下浮沉的猫头。
“豆饼！”
苏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色大叫道。
还好，还活着。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到豆饼见到她扑腾得更厉害了，她赶紧更快地蹬着水，加速向前游去。
近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苏画伸出手，一把将沈亦尘扯了过来，放在自己头上。
“咳咳咳咳——”
脱离了水面，沈亦尘开始猛咳嗽。
他想怒骂苏画两句，可说不出话。
肺子里不知道灌进去了多少海水。
“没事了，没事了……”
苏画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头顶的沈亦尘，轻声安慰道，“咱们现在就回去。”
还活着就好。
苏画心里想到，如果豆饼出事了，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沈亦尘。
现在当务之急，赶紧回到岸上。
帮他拍一拍背，把水咳出来，然后找个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她缓慢转过身来，向回游去。
还好，离岸边虽然不近，但是也算不上远。
刚游了没几步，苏画突然感觉小腿一阵触电般的疼痛。
随后开始不受控制，无法蹬水。
“我…我腿不听使唤了。”苏画张嘴说道，表情十分慌张。
沈亦尘蹲在苏画的头上，听到她说腿不听使唤，吓了一跳。
不会是抽筋了吧。
苏画本来就是第一游泳，刚才看到沈亦尘，一着急。
下意识想游得更快一点，腿也蹬的频率更高。
再加上没有热身运动，一来二去，腿直接抽筋了。
怎么办。
这时候抽筋，基本上意味着要溺水了。
他呛着水，努力从嗓子眼里说着话。
“救……”
声音沙哑，说了一个字后又继续咳嗽。
“救？”苏画听懂了这个字，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救命！救命！”
她大声呼救着，但腿部的疼痛已经导致她无法维持平衡。
双手从划水的动作，变成胡乱的扑打。
沈亦尘看到她这个样子，焦急万分，忍着难受从她头顶跳进海里。
“你别…别下来…上…上去。”她已经开始下沉了，却依旧坚持说道。
白痴，我再不下去你就要沉底了。
沈亦尘也努力游着，同时用嘴叼着苏画的肩带，奋力往上拽。
只不过他的力气，对正在挣扎的苏画来讲，微乎其微。
“救命！”
“咕噜——”
“咳，咳咳……”
“救救我们！”
苏画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海边人的注意。
几个救生员和路人看到挥舞双臂挣扎的苏画，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有丝毫犹豫就跳入海中向她游来。
可这一两百米的距离，游得再快，也得要一分多钟。
而这边的一人一猫，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苏画扑腾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完全慌了，越挣扎越往下沉。
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了，连带着身旁的沈亦尘，也被他拽得很难呼吸。
浮板，对，那个浮板。
沈亦尘脑中一闪，突然想到此物。
可刚才苏画把他放到头顶时，浮板早就掉在一边。
他放眼看去，正在十几米外漂着。
沈亦尘脸色一沉，使劲一咬牙，松开苏画，往浮板处游去。
坚持住，只要能带回来浮板，就有救了。
可已经失温了的他，身体也不比苏画好多少。
还没游到一半，就感觉浑身力气涣散，再也无法前行一米。
再往前一点…往前一点……
他心里想着，四肢却不听使唤。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就死苏画旁边了。
曹。
回头看着只剩双手在上面挥舞的苏画，以及还有很长距离的救生员们，他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就想体会一下猫游泳是什么滋味。
自己没了就没了，还把苏画牵连进去。
哎。
沈亦尘内心绝望，已然不打算再做挣扎。
他刚闭上双眼，却感觉自己屁股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了起来。
这个硬物载着他，驶向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