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哐哐。
扳手与锤子发出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这工作间中。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上门来投诉他扰民了。
为此，托尔·塞恩斯不得不将墙体加厚几层，才得以继续自己的创作。
因蒂斯的物价并不便宜，这花了他不少钱，但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狭窄的工作间里布满了油污，各种杂乱无章的零件散落在地上，墙边的工具架也早已经被占满，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让人眼花缭乱。
在中间的工作桌上，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个小巧的玻璃容器，它们内外都包裹着某种金属箔，而瓶口上端，则接有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球，看起来十分优美。
这是很久以前罗塞尔大帝发明的事物，他将其起名为“莱顿瓶”。
在以实验的名义，向教会上层申请了几个莱顿瓶拿来测试后，加上之前偶然间察觉到的某些特殊现象，他猛然感觉自己灵感迸发，立刻冲进工作间忙碌了起来。
将最后一个部件固定，托尔扶着腰，吃力地支起了身子。
虽然此时他满脸油污，但依旧掩盖不住眼眸闪烁着的光芒，他抬起头，仔细地将手中的设计图与面前的实物对照着，在确认无误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制作了。
在工作桌上，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金属柱静静伫立着，它的两侧由两根金属棒固定着，并且连接着导线。
若仔细观察那金属柱，可以发现它实际是由不同的材质堆叠组成的。
它们分别是铜片、锌片、以及沾满盐水的布片。
托尔双手紧攥着两边的绝缘铜丝，冷不丁地咽了下口水。
而当他将两端的导线接上时，在那一刻，他终于察觉到有细微的火花跳动了一瞬。
成功了！
托尔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他感觉身上的疲劳在顷刻间消失，洋溢在心中的只有一种强烈的兴奋与愉悦。
没错，罗塞尔大帝貌似有预言过这种事物的诞生。
他有提到过，这个东西理应被叫做......电池！
激动的托尔，如今正满脑子想着这件新发明能应用到什么地方去。
咚咚咚。
只是欢呼雀跃之际，工作间的大门却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
这么晚的时间......会是谁？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灵性无意识间窜动了一下，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刺着他的太阳穴，让他头部隐隐作痛。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不是说通识者的灵感很差的吗？
托尔扶着头慢慢走到门前按下把手，而正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高大男性。
他的胸口，绣有一个金黄色的倒三角徽记。
机械之心。
在托尔的困惑中，是由那位男性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抱歉，托尔·塞恩斯，你是教会内十分优秀的一位研究者，但非常遗憾，这个研究，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话语间，他的视线清晰的投向了那件工作桌上的新发明。
这令托尔感到非常不解。
“不是......为什么？我没有干任何违规的事情，申请的材料也都是教会内允许的啊！”
“所以说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做的原因，我们只能告诉你，若你继续研究那类事物，我们就只能暂时把你关起来反省了。”
对方颔首摇了摇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同情的意味，只是那细微的动作，却令托尔的内心染上了一层暗沉的阴霾。
“凭......凭什么！”他试图反驳，但他的嘶吼极其细微，小到让人难以听清。
“要么继续研究蒸汽方面的项目，要么被调去非凡部，选一个吧。”
对方没有再搭理他的回应，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只留他呆滞地站在门口，只得回头痴痴凝望着自己那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新事物。
他不理解，同为教会成员，他不懂为何他们要这样做。
我们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不正是先进与开明的象征吗？
怎么会这样？
......
1349年10月2号，周二上午。
某个不知名的盥洗室中，一个身影将门反锁后，迅速消失在了空间中。
将最后一张椅子摆在实木桌子旁，卢卡尔满意地看着口袋空间中的新模样。
花了十多镑，他购置了许多常用的材料和容器，并且还给床旁边添置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及一个灶台，还有其上的一口铁锅。
还真别说，口袋空间中确实是一片非常宜居的空间，他觉得，如果回头还有时间，他都能在这里养养动物或者种种菜啥的。
当然，灶台和家具其实当下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只是顺路买的，重要的只有这次买回来的铁锅以及好几个玻璃烧瓶。
前者是为了调配魔药做的准备，而玻璃烧瓶则是使用附魔之瓶的时候会用上。
把附魔之瓶的灵性之墙封锁给解除，卢卡尔将其唤至手中，与其他工具一同放在了桌子上。
整整一百毫升的一瓶纯水被取了出来，随着瓶口倾斜，内部的液体被精准地倒入了那底部有金色纹路的烧瓶之中。
待液面平稳了下来，瓶底那原本暗淡的金色逐渐展现出了其流动的本质，像是蒸腾的液滴般在瓶身表面不断翻涌蠕动，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若有若无的气泡逐渐从瓶底凝聚，并且开始于水中缓慢上升。
每个气泡中间，都似乎能看见一个虚幻的怪异符号悬浮在其中，等到其上升到顶部时，气泡随之破裂，那符号也随之融进了这片纯水中，为其增添了一丝迷幻的气息。
就这样静置半小时，它就会变成一瓶携带着污染与知识的口服液吧。
若在之前，他肯定不愿意尝试，毕竟知识中的污染威胁是难以接受的代价。
但现在，自己的背后有了可以消弭诅咒的克莱恩可以依仗，若自己及时念诵愚者的尊名，他理应能将那份污染去除。
感觉......可以赌一把？
......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当卢卡尔算好时间，带着报纸和午饭回到口袋空间内后，他第一时间将视线投向了静置在桌上的附魔之瓶。
......我顺便出去买杯甜冰茶应该不至于花那么多时间吧。
那烧瓶中的纯水已然不再透明，最后的几个气泡上升到水面边缘后，其中的液体随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只见浑浊的漆黑液体好似在瞬间被滴入了好些五颜六色的墨水，它或红或绿，在几秒之内的光影流动中就变换了不知多少种怪异的颜色。
直到所有的颜色全部如同被过滤一样被无形稀释，这瓶溶液再度变的透明。
这瓶能带来知识，也能带来污染的口服液，已经酿造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