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青色纱幔飞舞，紫檀熏香炉烟雾袅袅，一股淡雅清香的香气。
听到陵玄天的回答，秦长萧低声笑了起来，“天下苍生吗？”
“不过现在说这些，太过冠冕堂皇。”陵玄天又道。
他心中很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至于国公府想要得到什么答案，陵玄天猜测不出，为国为民还是为了天下苍生？
秦国公很少出现在朝廷众人视线，唯一在皇城中活跃的只有镇西大将军秦长珩。
陵玄天听说过秦国公嫡子战死沙场的信息，对于世子这会问的问题，他猜想了下，秦国公嫡子既然能为大昭战死，那他就选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秦长萧想起初次见到这个小家伙，冷冰冰的小脸，明明才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一副十分老成的模样。
那会他同他说了些什么？时间有些长，他已经想不起。
“所以。”陵玄天反问，“世子所在的国公府是为了什么？”
“皇子想听到什么答案？”
“既然你在这等我，就该明白我的目的。”陵玄天不想同他绕圈，直接开口问道：“国公府可愿助我？”
秦长萧不怒反笑，银白长发飞舞，一瞬间恍若谪仙下凡。
他忽然眉头微皱，以拳挡唇，轻声咳了咳。
半晌又若无其事的从案上取了一枚鸾符，递给了陵玄天，“这是皇子想要的答案。”
龙飞凤舞的“鸾”字，雕刻了不知名的铭文符号。
号称能调动秦国公府二十万铁骑的鸾令。这么简单？
陵玄天没有犹豫，伸手取来鸾令，细细打量，“这鸾令，世子甘心交出来？”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秦长萧笑了笑，“总归我也上不了战场。”
陵玄天摩挲着手中鸾令，感觉到了一阵锋利的冰冷，“听闻世子受了伤？”
“不必听闻，是事实。”秦长萧从容作答，神情含笑又温尔儒雅叫人挑不出毛病。
传闻中多年前秦长萧出征败于长柏山，秦国公带着三十万铁骑夜闯大靖，将他从死人堆里挖了回来。
后来，他真元尽废，再无前进的可能。
堂堂征战四方的国公府世子，变成了虚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深渊。见他情绪如常，陵玄天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多说，只是道：“我宫里有位来自药王谷医术高明的医者，到时请他为世子看一看。”
“多谢皇子。”秦长萧笑着答谢。
他的神色自然，既没有露出兴奋也没有迟疑，仿佛只是一句平常话语。
陵玄天看着他，半晌收回视线。
顺便也收起了鸾令，既然目的达到，陵玄天和澹台霁两人也不多留，提出了离开。
“等一下。”秦长萧唤住两人，视线在澹台霁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向陵玄天，“皇子，可是要去东都？”
陵玄天不意外他会猜到，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没错。”
“把长珩带上吧。”秦长萧笑着说道。
秦长珩？镇西大将军？
“他不用镇守皇城吗？”陵玄天记得，他是镇守皇城的大将军。
“此事我会安排。”秦长萧没有多说。
既然他不回答，陵玄天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更何况，要是能加上镇西大将军，两位秋水境，无疑更增加几分胜率。
“好。”陵玄天应下。
身后的澹台霁全程没有说话，他不像个大将军，倒像是陵玄天的影子。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不见。
秦长萧忽然低下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回过劲来，低声笑了起来，“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药怎么没喝？”说话的老者两鬓斑白，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正是秦国公。
此刻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嫡长孙，眼里有感叹也有悲伤，“今日的药呢？”
“不想喝。”秦长萧轻笑，回答道：“您也知道我这身体，喝与不喝没有差别。”
秦国公定定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不想喝便不喝罢。”
“您既然来了，为何不见见皇子？”秦长萧又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秦国公沉声。
秦长萧笑了笑，道：“鸾令已经交给她了，也不知他会走到哪一步。”
青蓝色的晶瞳，眸光好似染了细碎的光泽，隐有朦胧的雾霭。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淹没在晚风微凉中。
秦国公眼神复杂。
昔日的炽热光辉，终是埋葬于落日的山城。
走出沁元殿的陵玄天还在思索中。
耳边忽然响起澹台霁的嗓音，“后殿有人。”
陵玄天回神，若有所思：“是秦国公？”
“十之八九。”澹台霁没有一丝迟疑。
秦国公既然在国公府里，却不见他。
陵玄天想了想，这算是国公府的第一个考验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国公府。
迎面碰上了穿着黑色盔甲的年轻男人。
银发高束，剑眉凤目。
如刀刻般的轮廓刚棱冷硬，凤眸深邃锐利，浑身蓄满了恐怖的爆发力。
不用猜，两人都认出这是秦国公府的三公子，镇西大将军秦长珩。
对面来人也认出了陵玄天和澹台霁的身份。
毕竟银白长发这么显眼的标志，只有大晋八皇子陵玄天。
更何况他身后的澹台霁，大晋新晋的大将军，有过击杀两名大靖秋水境强者的战绩，名声赫赫。
外界一直有传闻。
这位幽鬼大将军，是大晋八皇子陵玄天的走狗。
秦长珩垂着眼眸，朝着陵玄天行礼。
见他行礼，陵玄天脚步微停，颔首示意。
三人擦肩而过。
微风吹拂，掠起淡淡的香气。
沁元殿里秦长萧见到秦长珩来，微微一笑，“回来了。”
秦长珩点了点头，他扫了眼殿中，只闻到一股淡雅清香的熏香气，“药呢？”
没有发现药汤的痕迹，他淡漠开口。
“还没到时间。”秦长萧笑着回答，“刚才见着皇子了？”
“见到了。”
“这一次，你随皇子去东都。”秦长萧没问他对皇子是什么看法，说起了招他来的目的。
听到这话，秦长珩眉心下意识一皱。
半晌，他淡漠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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