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言在雾中闯了许久，又看见了那棵被踢了一脚的松树。
这是第十三次了！
他尝试了各种方向，各种方法。
即使将定风珠含在嘴里，避开雾气，他依旧会回到原地。
他站在树上，看着四周灰黑一片的相同雾气，说道：“这样不行，青鸟有什么法术可以驱散雾气，或者神行脱困？”
青鸟歪了歪头，思索了会，说道：“法术有很多，缩地成寸，山河开路，可没一个练气期能用。还有，我有名字的。”
怎么突然又同意陶舟取的名字了？张成言皱了皱眉，还是顺了它的意。
“思音，那神通呢？如果我在上面添些精怪？”
这是张成言在单独迷路中，想到的办法中比较有可能的。
虽然青鸟一直没有讲过方天世界神通，但毕竟本体是画卷，猜猜也能大概知道是要在上面作画。
“我不清楚，暂时没有其它办法，试试也行。
之前一直没同你讲方天世界怎么使用，不是我藏着掖着。
是因为你没正式开始修炼，很难精妙掌控灵气，效果可能不尽人意，还不如直接聚灵气打架。
但现在也没办法了，我就挑重点给你讲一遍吧。”
方天世界，大道神通，一共十层。
张成言机缘巧合入门，最多只能算神通第一层——挥墨成兵。
神通第一层，可用精怪的血液作为墨汁，灌注自身勾勒精怪形态，存于画卷之中。
需要时用灵力激发画卷，便能将精怪调动而出，为自己所用。
至于精怪的强度受多方面影响，执笔之人的画技，精怪完笔时的姿态神韵，还有作为墨汁的血液强度等等。
青鸟，耳鼠，都是别人所画，绘画之时技艺已经炉火纯青，所以能反复召出。
但张成言修为尚浅，神通未成，画出的精怪用一次便会淡一分，墨色完全褪去时，精怪也会彻底消失。
在青鸟的指导下，张成言将刚刚得到的雾中花碾成了碎沫，取出了其中汁液。
青鸟站在画卷旁说道：“你没见过雾中花妖，我说你画，你尽量画得像一些。”
张成言执着笔，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因为他是真的不会画画。
穿越之前他都忙着强身健体和努力赚钱，哪有时间学画画陶冶情操，更别说学国画了。
他古怪的表情吸引了青鸟的注意，它瞪了一眼，问道：“怎么了，一幅我在强人所难的表情。”
“其实，我不太会画画。”
“无所谓，你只要画出大概样子就行。”
张成言摇摇头，说道：“这恐怕我难，我完全没学过。”
“教你识字的先生没教你画画？”
张成言无奈反驳：“他教的不是我！”
以前的张成言会，不代表他这个张成言也会，理论和实践不一样的。
刚穿越的前三天他不是没试过，跟着记忆里的动笔，却和九年务教育毕业简笔画的水平差不多。
青鸟不太相信，他见过张成言的一手好字。
能写出这种飘逸字体的人，没在墨水里泡几年根本不可能。
就算擅长画画，那至少也能舞两笔。
青鸟估计是张成言对自己要求太高，自己觉得自己不行罢了。
它宽慰说道：“你画就是，我在旁边盯着的。”
张成言叹了口气，“行吧。”
“雾中花妖未化形前与普通雾中花极其类似，不过更为纤细，一株通常只开一花……”
青鸟耐心地讲解着，张成言也硬着头皮开始画画。
他汇聚灵气于笔尖，轻轻蘸取雾中花汁液，落笔在纸上。
不得不说，他在控制灵气上很有天赋，不用青鸟提醒，都能顺利将灵气输出。
一笔，两笔……
张成言画雾中花妖逐渐成形。
青鸟目瞪口呆盯着画卷，想要说点什么，但话死死哽在了喉咙里。
它身体僵住了，一时间竟忘记收回翅膀。
它大受震撼，看着潦草无比，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天人之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当张成言直接给那团不明品种的花，加上三笔，画了一片好似橘子叶的椭圆叶子时时，青鸟终于憋不住了。
“你画的就是一团狗屎！我放把米在纸上，让鸡上去啄都比你画得好！”
张成言画完之后，表情泰然了不少，微微笑着但默默把头偏到了一侧，不肯直视青鸟。
“反正都画成这样了，你看行不行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青鸟的毛都炸开了，用翅膀指着画里很像线团的东西，气愤地说，“你叫它一声雾中花，看它会不会应你吧！”
“雾中花妖。”张成言还真就叫了叫。
忽然，他感觉到丹田之中，一股灵气被抽走，融入了画卷之中。
那朵奇怪的小花舒展着叶片，诡异的从画卷中挪动了出来。
它没有颜色，只有简陋的线条构成架子，躯体一眼便能看透，看到它身后物体。
“好恶心！”青鸟煽动翅膀，惊叫着往后退去。
雾中花妖似乎能听明白，弯曲着花茎缩成一团，默默匍匐在地上吐雾气。
太奇怪了！
即使是张成言本人，也遭受着这种超前抽象艺术的冲击。
他扶了扶胸口，说道：“思音不是有意的，我觉得你有种独特的美。”
张成言说完，雾中花妖顿时就挺直了腰杆。
“你能不能带我们在附近找个有火源，又有很多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雾中花妖点了点花头，往前跳了几步，挥着椭圆叶子，示意张成言跟上。
张成言快步跟去，而青鸟不情愿地落到了他的肩头。
青鸟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耳语：“你不准把它放回画里，你要让我天天看见这东西，我肯定会做噩梦，梦到自己也变成这样。”
“大家都是一个神通的造物，你怎么能区别对待？”
“你自己想办法吧，你要是把它收回去，我就再也不进画里面，十二个时辰盯着你。”
张成言无奈说道：“那你还是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吧，以后这样的朋友可不少，你要习惯。”
青鸟被气得直直发抖，它跟秦瑜的时候，哪受过这种鸟气！
雾中花没有察觉后方的对话，它在雾中跳上一会，又会停下来摇摆一会。
每一次停顿都与雾气充分交流，汲取着雾气中的信息，接着稍稍修正着方向，继续带路。
有它的带路，张成言和青鸟终于没再看见那棵折磨人的松树。
不到半个时辰，若隐若现的两团橘红光芒便显现在了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