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
雷顿为什么会提出分头行动？
李诺在心中分析过几种方案。
分头行动这个方案，他也想到了。
可在他看来，此方案风险最大、不确定性最强，是优先度最低的那个。
雷顿为何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会提出这么一个不被他李诺所看好的方案呢？
“大哥，俺们可以找鲁奇大叔帮忙吗？”李诺问道。
“他恐怕不愿意帮忙，也不会允许其他巨人武装学者帮我们。”雷顿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李诺不禁心头一紧。
雷顿的神情变得惆怅：
“你知道帕兰把我带到鲁奇那里后，鲁奇和我说了什么吗？”
“俺不知道。”
雷顿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惆怅更加浓厚：
“鲁奇问我，力诺是不是在选拔过程中戴面具了。我出于对他的信任，没有刻意隐瞒。我和他说，你使用了浴火复苏技能卡，失去了头发和眉毛。你担心别人嘲讽你是没长毛的卤蛋，所以才戴上了面具。”
李诺眉头微皱询问：
“那鲁奇大叔怎么回复呢？”
雷顿轻叹道：
“他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戴上面具，你都必须按照城邦的规则接受惩罚，你虽能保留武装学徒的身份，但却会被罚没所有学分。
“而且，由于你违反城邦规则，鲁奇不愿意让你加入巨人武装学者的结社。我请求许久，他才允许我继续担任你的老师，帮你成为武装学者。”
李诺紧抿嘴唇，心中对这种程度的惩罚有点抵触。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从15号地精洞窟里挣来的学分，凭什么全部吐出去。
还有什么因为他违反规则而不让他参加结社…
真是那以想象，这种决定是从一个答应帮他打造兵器的年长巨人口中说出的。
鲁奇竟然把城邦的规则，看得比同族之间的和睦更为重要，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吗，大哥？”
“没有。鲁奇在巨人武装学者中的威信，一方面来源于他的年龄和资历，另一方面也与他一直以来严格按照城邦的规则行事有关。
“明天他就会和学监报告这件事。估计最多两三天的功夫，大图书馆便会发出惩罚公告。”
雷顿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
“你放心，学分没了，我们可以再挣。巨人武装学者的结社，参不参加也无关紧要。我还是结社的成员，我会和你分享结社的消息。”
李诺扬起嘴角笑了笑，用乐观的神态回应惆怅的雷顿。
在李诺心中，鲁奇这样一个刻板又传统的巨人，已经被他打上了不可深交的标签。
往深里说，所有默守陈规，不懂变通的巨人，其实都不值得深交。
在很大层面上，这种只知道遵守规则，同时又具有强悍实力的巨人，确实是绝佳的工具人。
李诺两世为人，在控制自己的共情能力方面一直很出色。
既然不知变通的巨人是工具人，那李诺就不打算对他们投入过多感情了。
不准参加结社，那就不参加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是面前的雷顿身上，存在着多处令李诺欣赏的地方，值得李诺付出一定的感情和精力。
“你没有生气吗？力诺？”雷顿见李诺面带笑意，觉得有些出乎预料。
对方现在只有16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却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同龄巨人中少见的稳重和气量。
这是雷顿没有想到的。
“生气？不，我不生气，大哥。”
李诺的心态已经平和，嘴角的笑意变得愈发真切：
“我现在还年轻，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钻研诡域。所有的困难和阻挠，都会变成我的垫脚石。”
李诺握紧拳头，看向坚硬的拳锋说道：
“规则都是用来改变的。我相信，当我足够强大了，哪怕是城邦的规则也会被我改变。”
雷顿略微失神，旋即反应过来，笑道：
“看来这些话憋在你心里很久了，以至于你说出它们的时候，连自己的口音都变了。”
“呃？是吗？”
李诺这才发现自己把“俺”说成了“我”。
无形之中，他觉得自己解开了心头的一道枷锁。
仿佛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他自己，不再是那个从巨人村庄不远千里来到拉卡文城邦的憨憨巨人了。
雷顿拍了拍笔记本说道：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废话少说。你先看看这本笔记上的内容吧，上面记载了你在武装学徒阶段必须学会的知识。我去楼下给你准备独自前往灰雾盆地必需的道具。明天天亮之前，我送你出城。”
雷顿站起身，离开书房。
李诺拿起笔记本读了起来。
过了大概半小时，雷顿抱着一件铁灰色的锁甲走入书房。
“力诺，来试试这件锁甲，这是我刚刚用铸甲师的技能给你赶制的。”
雷顿招呼李诺起身试穿，嘴里念叨着独自上路的注意事项。
屋外，雷顿住处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掩得密不透风。
并没有人察觉到屋内的年轻巨人即将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
…
…
“噼啪，噼啪…”
壁炉内火星迸溅，涌出滚滚热浪。
重匕教授身穿睡袍，端着沁香的热茶，用火钩翻动壁炉内的木柴堆。
他懒洋洋地坐进椅子里，看向正在桌对面等待自己回话的巨人，轻笑说道：
“你做得很好，鲁奇。作为巨人武装学者的表率，你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捍卫城邦规则的决心。我对你提出的惩罚方案非常满意。你放心，只要你保持下去，我就不会在你未来晋升驻馆教授的时候为难你。”
“多谢，教授。”
鲁奇欠身致礼：
“您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去吧。”
重匕挥挥手，目送巨人离开自己的房间。
他端起热茶，抿上一口，朝壁炉啐出一小口茶叶：
“呸，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别想着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一缕灰烟从火堆里飘出来，以轻蔑的语气回应了重匕的碎碎念：
“你是在借着鄙视鲁奇的机会骂我吗？”
“不，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针对你。”重匕放下茶杯，拿起雪白的手帕擦拭嘴角后说道：
“你是来催我派人搞定那个年轻的巨人吗？别着急，我的人已经行动了。”
“哦？是吗？”灰烟袅袅，说话者的语气变得更为轻蔑：
“可我怎么发现你的人好像失败了。”
“什么？失败了？”重匕握住手帕的手指微微收紧，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人怎么了？”
小巷的暗门内，李诺今晚独自一人面对多名毒蛇兄弟会杀手的地方。
一个脸部形似绿毛虫的人影，站在向斜下方延伸的通道内。
他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斗，一边喷吐灰色的烟雾，一边似在和人对话那般说道：
“你的人好像死得差不多了，重匕。
“你该不会只派了一帮普通人来搞定那个年轻的巨人吧？
“这么轻视对手，你迟早有一天栽跟头。要我说，你最好发动职业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派普通人来送死。”
重匕的声音从飘荡的烟雾中传出来：
“哼，我做事，不用你教。调动职业者虽能够更快地解决问题，但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现在在哪？”
虫人喷吐烟雾回应道：
“我就在毒蛇兄弟会的临时据点了，这里的人死绝了。”
重匕沉默半秒，接着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在那里等着，我手下的职业者很快就会过去。”
“呵呵。”
虫人嗤笑一声。
他弯腰捡起几片被踩烂的花瓣，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似乎想要记住这种花瓣的气味。
“我可没功夫等你的人，重匕。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现在就要开始追踪。我很想知道是谁干了这么一票杀人敛尸的好活。”
说罢，虫人喷出嘴里最后一口烟雾，结束与重匕的隔空交流。
他掐灭烟斗里的火星，披上兜帽，整个人砰的一声炸成无数会飞的虫子，离开地下通道。
这群虫子来到暗门外的小巷里稍作停留。
仔细辨别地面上的气味后，它们沿着李诺离开的路线缓慢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