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库之外,药尘那磅礴如海的精神力化作潮汐涡流,以分外强势的手段将沉浸于探寻父母容颜的唐银意识带了出来。
随着唐银意识的消失,蓝银宝库也不再运转,哪怕有着蓝银王的支撑,蓝色光球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也无力在托举沉睡于其中的唐银。
就在唐银坠落的瞬间,药尘挥手,轻柔无形的灵魂力量将其接住,带到身边。
一旁蓝银王语气担忧,“王没事吧?!”
“无碍!”药尘声音平静。
他看的清楚,小娃娃面色红润,只有一双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丝丝湿意,嘴唇微微开合,露出一声细弱蚊蝇的梦话,“妈妈....”
见此,哪怕明知自己没有肉身,根本无法碰触他人的药尘抬起虚幻右手,轻轻的拂过唐银眼角,灵魂力量的轻柔抚去一滴晶莹,“就是,小孩子想妈妈了。”
听闻唐银无事,蓝银王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其思念先王后,目露怜惜,“是我等无能,为能保护好先王。”
“这与你无关”药尘低头,灵魂力量捡起一根草叶,不断轻轻拂过唐银的鼻翼,“是你们面对的敌人太多,敌人的实力也远超你们的认知。”
就在蓝银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透着不耐烦的嘤咛声突然响起,原是在药尘的逗弄下,唐银终于幽幽醒来。
看着面前熟悉的虚幻身躯,以及鼻子下面不断传来的痒意,唐银哗的一下坐起身子。
一把揪掉那根不断晃动的草叶,红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瞪着药尘,声音中带着哭腔,向其大声控诉,“我就差一点就能看见我父亲长什么样子了,结果你一下子就把我扯出来了!”
面对质问,药尘双手一摊,神情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母亲可是特意交代过我,让你远离你父亲那边的亲戚。”
唐银眼睛红的像一只小兔子,他狐疑的看着药尘,不确信道,“为什么不让我见?”
药尘虚幻的身形飘动,“因为你的父亲出生名门大宗,不光讲究血脉纯粹,还讲究武魂传承,只有继承了他们的武魂,才有资格让他们同意,被他们接纳。”
“不过很可惜,你的武魂只继承了你母亲的蓝银草,是被他们视为废物的存在,注定无法认祖归宗。”
听着药尘的话,已经知道自己身负蓝银皇血脉的唐银下意识的反驳出声,“我的武魂才不是什么废武魂!”
“我当然知道你的武魂不是废武魂,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光我知道,你知道,有又什么用呢?”
药尘的声音懒散,“还是说,你打算去给那些家伙看,让他们先嘲讽你,在嘲讽你母亲,父亲,最后,你在身躯一震,证明自己的武魂不是什么废武魂,而是十分强大的蓝银皇,让他们后悔莫及,千求万求的将你迎回去?”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依然不见的会看得起你,只是觉得你不过走了狗屎运。”
“.......”
听到这话,唐银一时无言,以他不过六岁小孩儿的脾气,就算有些机灵早熟,也绝对不是什么天生淡薄之人,心中想法确实跟药尘所说相差无几。
不是瞧不起我嘛,我就要踩着你们的脸,让你们千求万求的在把我请回去。
看着唐银陷入沉默,药尘挑眉接着,露出一个狭促的微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劝你放弃吧?”
唐银没说话,只是盯着药尘,用眼神发出无声询问,难道不是如此?
“怎么可能!”
药尘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自己纵横大陆数年,讲的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潇洒,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受气包子。”
“我的意思很简单,他们是一群什么东西,也配我们向他们去证明我们自己的实力,有资格加入他们。”
“我们既然天生就是一座巍峨高山,又何需去低头与那山丘相争,我自立于风雨之中,撑起一方天地,到那时,便是山丘自主向我等靠拢,已成为与我们相连的土壤为荣。”
药尘的话语好似为唐银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时间,竟然令他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一些活力,只是这些活力转瞬即逝,唐银又接着被一股浓浓的低沉气息笼罩,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目光犹犹豫豫,抬头望向药老,最后还是没忍住的问出口,“那,那我父亲他....”
“死了!”
对上唐银暗含期盼的目光,药尘无情的告知这个消息。
这不是什么谎言,毕竟在他的眼里,那个为守护妻儿而挥起大锤,悍不畏死的男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饱受煞气与杀气折磨,神志受损的废人躯壳而已。
果然,听到这话,唐银眼底深处的光芒顿时破碎消散,他脑袋在此低垂,不让别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只是那隐隐低泣之声,和不断顺着脸庞落下的泪珠又如何瞒的过在场两个人老成精的家伙。
蓝银王视线隐晦的落在药尘身上,疑惑为什么不告知其父亲在那场大战之中还活着的消息。
但是又想到新王来到蓝银之森时,身边只跟着药尘,而丝毫不见其父亲唐昊的踪迹,他便又在心中暗暗猜测会不会是唐昊此人,在这几年中又出现了什么意外。
药尘不知一旁的蓝银王已经在心中脑补良多,他没别的意思,唐昊是唐银父亲这件事,他就是单纯的,绝对会瞒的死死的。
毕竟他药尘的存在,除了阿银,唐昊一直是不知情的,只因当时为了自身安全,他偏向于低调行事,不喜欢自己暴露在太多人的眼前。
而且先不提唐昊会不会相信他一手照顾大,从未离身的孩子不是他的,反而村子里老村长收养的孩子才是他亲生的这件听起来就很荒谬的事情。
就说他唐昊现在疯子一个,身边还有一个被所谓神界神明所安插下来的棋子,是只笼中困兽。
他好不容易帮助唐银摆脱棋局算计,又怎么可能让这小娃娃重新入局!
只是看着唐银此时正沉浸于悲伤之中不能自拔,药尘不得不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了,别哭了!”
“这世上,唯有往事不可追忆,你若一直这么悲伤下去,是不想去救一救你那可怜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