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行事都有具有一定目的性，不管是做什么。
从苏北黎自怀里取出那个琉璃瓶子，以及他跟终焉使者的对话，张扶摇相信，对方的举动，背后明显有人授意。
他看着前方那个身着大红衣袍的中年人，想起对方能够操纵血雾，小心戒备的同时，依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形象，以一种命令的姿态道：“问你话呢”。
苏北黎下意识蹙眉。
内心感到有些不悦。
作为“血红之主”的信徒，他在草原部落拥有极高地位，是大祭司的得意助手。
曾几何时，一个毛头小子敢这么对他说话了，就连终焉使者，与他对话都是持平等态度。
他深沉眸光看着那个被火焰包裹的人，冷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张扶摇坦然回应，随即皱了下眉。
“你不说也大概能猜到，你们与终焉不同，终焉追求世界重铸，得见光明，而你们则想操纵傀儡，就跟巫蛊之尊企图将信徒的身躯化作虫蚁一样”。
张扶摇见苏北黎没出声，不过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
他猜测自己距离真相应该已经不远了，立马乘胜追击试探道：“我觉得你们应该是想当这个世界的主宰，以另一种方式接管这个世界，你觉得我说对了吗”。
“不错”。
苏北黎见张扶摇说的言辞凿凿，目光逐渐变得冷冽，寒芒开始在眸子中蔓延。
他视线缓缓扫过溶洞内的一切，挑眉开头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与其让终焉信徒将这个世界搞得破碎，不复存在，倒不如让我“主”顺利降临，将世界变成血的汪洋”。
“这么说，你们与佛国想法一样，佛国想在精神上操控信徒，而你们则想在肉体效仿，以此来达到血雾快速向南迁移的目的”。
虽然没有亲身到达佛国，但张扶摇瞬间联想到了终焉使者说的，连绵大山中整日萦绕的佛语。
再加上血雾从草原向南迁移，企图同化神黎境内一切，张扶摇觉得想要猜到苏北黎的目的不难。
同时他也觉察到了一个问题。
这些所谓的信仰之主，似乎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蚕食眼下这个世界，更是在无形引导中，让信徒都在不留余力朝着这一方向前进。
而他这个外乡来客，又该以怎样的视角来正视眼前的遭遇。
张扶摇顶着一身的深邃幽蓝火焰，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穿越就算了，穿越到正经世界，或许大家起跑线不一样，他还能利用前世知识，勉强苟一苟，说不定还能苟到人生巅峰。
可在这个世界，好像处处都是危机。
就像现在一样，出个门都能够被掳到这里来，面临割喉被制造成为傀儡的危险。
溶洞内，一个个火人在苏北黎视线中化为灰烬，他知道大祭司与终焉使者的谋划，也在这一刻无声宣布被毁于一旦。
苏北黎可以想象，就算自己可以安全离开岐山，等回到草原，大祭司询问起岐山内的计划，他也无从回应。
总不能说，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他们完美避开了神黎皇朝“无名者”的察觉，制造出了足够多的傀儡，最终却被一个身份未知小子扰乱了吧。
这个答案，并不足以说服睿智的大祭司。
唯有让大祭司亲临，将目光从遥远的草原投入岐山，亲眼见证这一切。
苏北黎抬起头，正视张扶摇，他嘴角缓缓裂开，像是放下了身上某种重担。
“你这么理解，倒也可行”。
苏北黎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
一滴鲜血从苏北黎身上猛然滴落在了那个泛着浓稠鲜血的石槽旁。
张扶摇瞬间目光一凝，他虽然不知道苏北黎想做什么，但内心骤然警觉起来，身上包裹的幽蓝火焰愈发凶猛。
之前就见识过对方以一滴鲜血为坐标，横跨了近十来米的距离出现在他身前。
这种能力，与终焉信徒借助阴影穿梭如出一辙。
火焰无声向着四周蔓延。
下一刻就见苏北黎以那滴血液为坐标，又是将身体横跨了近十来米的距离，诡异的出现在了溶洞中央血槽旁。
他想做什么。
张扶摇下意识蹙眉，内心感到一阵不解。
结果却看到石槽内沸腾的粘稠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断向着苏北黎身上汇聚。
很快石槽就开始见底，而苏北黎身上，血腥味弥漫，黑白分明的眼瞳充斥着一股血色。
他嘴角逐渐裂开，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对张扶摇冷哼道：“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又拥有什么能力，但在“主”的力量覆盖下，一切都将被抹除，不留痕迹”。
苏北黎身上开始流淌出大片血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飞快在溶洞中蔓延。
一阵阵血雾，再次弥漫开来，散布在四周。
“穿行于世界的主。
在血的指引中必将越过眼前的混沌。
您的力量如此伟岸，您的目光所到之处，一切皆为血的天国。
我愿以心血生命为代价。
祈求您替我掌握吾之敌的意志，破灭吾之敌的灵魂”。
在浓郁血雾中央，苏北黎的身影已经模糊近乎消失不见，但他缓慢低沉的声音，开始透过血雾在四周不断回荡开来。
这是做什么。
祭祀，还是祷告。
张扶摇眨了眨眼，作为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苏北黎的祈求能够得到回应。
事实确实如此，。
在苏北黎祈求的声音落下后，溶洞内依旧安静诡异的可怕，一切都没有变化。
突然，苏北黎睁开了赤红眼眸。
他脸上先是露出了森然笑意，紧接着神情痛苦捂住了头颅，似乎在抵御什么侵入，却是咬牙对张扶摇说道：“你听到……听到了么，“主”对我的祈求……祈……祈求已经做出了回应”。
已经做出了回应？
见苏北黎说的煞有其事，不像玩笑，张扶摇沉默了，随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溶洞上头。
在他视线中，黝黑湿滑的溶洞顶部，原本就存在于岩石中间的缝隙，一点一点缓慢裂开。
轻微泥土松动声在张扶摇耳中响起，开始有不少泥泞落下。
紧接着轰隆一声，无数岩石顷刻间砸落。
什么情况。
在岩石落下的那一刻，张扶摇的身影快速躲避，同时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快速笼罩在溶洞内。
那股气息伴随着强烈血腥味，浓郁扑鼻，直接让张扶摇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心头直跳。
“咳咳”，溶洞中央的苏北黎剧烈干咳了几声，酿跄倒地。
他艰难推开乱石堆，而后抬起头，看向了坍塌溶洞上空。
大祭司来了。
“主”听到了他的祈求，已经做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