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案 第15章 朱博之死

作者:陆亦佳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4-04-16 14:2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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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学四年期间,窦友像侍奉父亲一样对待老博士,终于升阶为入室弟子,参加了射策考试,中了个丙科,补文学掌故。成了郎官的窦友,先在京接受习训,将于当年十二月被遣往各地。

未央宫昆德殿。太傅孔光与汉帝在一起商量国事。

“陛下!匈奴人又派遣使者来了中原了!”孔光笑道。

“没想到我们大汉朝对蛮夷还是很有威慑力啊!让他们来未央宫来见朕!”汉帝笑道。

“陛下,匈奴使者已经去了大司马府邸!”孔光压轻声道。

“岂有此理?究竟是王莽还是朕才是大汉的皇帝?匈奴人眼里有没有征这个皇帝?”汉帝气愤道。

“这也正常啊!王莽本来就与匈奴关系密切!他当年在匈奴待过一段时间!”孔光解释道。

汉帝诧异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光将王莽与匈奴的渊源大致说了一遍:当年王莽与宁胡阏

氏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为此还去过匈奴王庭一段时间,被搜谐若鞮单于封为自次王,并赐名为那谷里,并率军与陈汤将军对峙,他与匈奴单于的关系非比寻常。

太傅孔光讲完了王莽的往事,汉帝笑道:“想不到,王莽与匈奴单于竟然有交情!朕倒是要好好提防下他了!”

“太傅啊!王莽有这么高的威望!难道朕真的要当那傀儡皇帝了吗?”汉帝叹着气,问道。

孔光摇头道:“陛下,臣相信汉室宗亲里,还有不少匡扶社稷之人啊!”

“他们是谁?”汉帝忙问道。

“陛下的祖父的姐姐敬武长公主乃汉室的宗亲啊!她的儿子,也就是陛下的表述张放就与王莽有仇恨!”孔光禀告道。

汉帝笑逐颜开,道:“好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此时,在大司马府邸,王莽正在接见匈奴使者。左姑夕侯苏一面献媚道,一面打开了箱盖:“大司马,这是大单于特送来的玉器珠宝。还望长官笑纳!”

见一整个箱里都乃翡翠、琥珀、金饼等稀释珍宝。王莽大怒:“你竟然以为我乃贪财之人?我可不喜欢这些金银珠宝!”

“大司马!我们匈奴大单于希望与长官合作!大司马乃三朝元老,又深得人心,乃天下所望!大单于觉得你该成为大汉帝国的皇帝才对!”左姑夕侯苏试探道。

“你们大单于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陋的言语?看来你们匈奴虽然与我们大汉和亲多年,但依旧四茹毛饮血的蛮夷而已!老夫世受皇恩,岂能篡汉自立?”王莽鄙夷地答道。

“大司马不必动怒!你们汉人自古就有尧舜禅让之说!现在大汉已经衰落不堪,你又何必做这样的小皇帝的臣子呢?”左姑夕侯苏继续挑拨道。

“这就是你与我们的差别。你们匈奴人没有什么忠诚的观念,只知强者为尊。我们汉人却是礼仪之邦,忠诚乃为我们所遵循!”王莽不屑道。

“呵呵呵……忠诚有什么用呢?我们匈奴人一直是以强者为尊!强势的人就成了我们的大单于!”左姑夕侯苏笑道。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的东西太过贵重了!我用不起啊!”王莽断然拒绝道。

“大司马,你还可以再考虑一下!”左姑夕侯苏笑着道。

几日后,汉帝看到了细作们截获的密信。

“陛下,这是臣最近截获的密信。王莽早就与匈奴勾结了啊!这是匈奴单于与王莽来往的密信。上面有我们大汉的山川河流。王莽就是一个卖国贼啊!已经把大汉的机密窦泄露给了匈奴人了!甚至还提到了陛下有惊风病症。说陛下命不久矣,应当效法尧舜禅位给他!”孔光添油加醋道。

“岂有此理?”汉帝怒极,将桌子上的案牍都推倒在地。

通过了郎官的习训之后,窦友被遣到杜陵县担任郡功曹,初任功曹,对法律还不够熟谙,只掌记录功过、任用迁转,在公廨主管组织、人事、考核工作。不久之后,他却遇到了县令逢纪丢失了官印这件大事。其时平陵县令逢纪,是原弘农太守逢信儿子。逢纪出身京兆郡,其父逢信历任郡守、京兆尹、太仆,官至卫尉,与陈咸相善。御史大夫缺,他与咸及翟方进俱以名卿选,后方进得之。他与咸心不能平,咸因狱事诘责进,进怨,遂借以陈汤贪赃事奏信与咸邪枉贪汗,构罪免职。不久逢信就病逝了,逢信死后,逢家家道衰落,好在逢纪靠着自身过硬的文才和弓马,受到阳乡侯朱博的赏识,朱博仗义刚直,广结人才,在朱博的推荐之下,他的仕途还算顺风顺水,先到平陵邑任县令,县令期满之后,再升为京兆尹郡丞,又直接拔擢为京兆尹的别驾,真可谓是少年得志。然而就在此时,朱博被下狱自尽,失去靠山的逢纪,没多久就被看他不顺眼的京兆尹王尊一封奏疏,赶回了平陵邑继续当他的县令。深受打击的逢纪也不再想仕途之事,干脆专心治理起县政来。因为亲近底层百姓,逢纪上任伊始便鼓励农桑兴修水利的同时,还做了很多抑制兼并、赈济灾民的事情,因此深深得罪了县中的豪强。

近日,逢纪处理公务忙道了半夜,在给最后一封公文上用印之后,他将印系在腰间,就回房休息去了。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官印却不翼而飞了。不过窃贼倒是很有礼貌,窃走了官印之后,却将一颗差不多大小的金块系在原处。当然这种行径也可理解为嚣张示威似乎更准确一些。更可疑的是,还没等逢纪出门,整个平陵县就传遍了县令逢纪昏聩无能丢失官印的传闻。丢失官印可是重罪,县中豪强们在京畿可都有靠山,逢纪得罪了他们,就相当于间接得罪了他们背后的靠山,断了升官的前程。

逢纪虽早对升官不再上心,加上豪强们也寻不到他的罪状,自然对他无可奈何。但官印一丢,性质可完全不一样了,革职查办那可都算是轻的了!逢纪倒也不是怕丢官之人,他怕的是就这样窝窝囊囊地认输。于是,逢纪一咬牙,干脆将官印丢失之事公之于众,悬赏百金征求线索,想发动群众的力量,将作案的豪强逼出来。在大汉官场做事,一定要选择一方来讨好。要么讨好朝中大佬,要么讨好地方豪强,要么讨好佐贰下属,要么讨好黎庶黔首。讨好朝中大佬,这条路逢纪没有走通,这才被贬回平陵邑。讨好地方豪强,逢纪又不愿意,他要专心治理县政,必会得罪豪强。至于讨好佐贰下属,那就和讨好地方豪强差不多是一个路数。结果逢纪选择了讨好黎庶黔首这条道。作为读书察举推荐正常入仕的官员,为百姓办实事乃是这类官员的初心。可众所周知,什么东西一旦说起“最初”、“当初”来,那说明这个东西已变质了。讨好黎庶黔首,其实是这四项里最简单的。百姓不奢求减赋也不敢想免役,只要收天赋时能宽限些,每年不要在春耕秋收农忙时徭役,他们就能感恩戴德跪在田埂上山呼“青天大老爷”了。

大汉的农民被苛待得太久了,以至于松一松他们脖子上的绳索多喘口气就是莫大的奢望了。但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这一项又是最难的一项。

为了黎庶黔首争取利益势必会损害到豪强们的利益,强势行事势必会损害到佐吏们的权力,这二者从中一作梗,那地方上的数据就不会太好看,也就会损害到朝中大佬的面子。为了一方而得罪三方,那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其实这些道理,平陵邑县令逢纪都懂,在他第一次任平陵邑县令时,朱博也是这么教诲他的,他也是这么做的。但如今靠山倒了,仕途几乎断绝的他却反而不愿懂这一套了。

“做不了官,莫非本县还做不成事了吗?”怀揣着这种近似自暴自弃的又像破釜沉舟的决绝心态,在他第二次到任平陵邑县令,本县豪强为他举行的接风洗尘晚宴之上,逢纪赫然提出了要求:“明日本县要清丈田亩,敢用吞没黎庶田产者,尽数治罪!”

在座的豪强们都懂这是什么路数,新官上任找个由头捞钱,说说场面话嘛。于是他们纷纷露出了懂行的黠笑,满口答应道:“惟县君之言是从,明日必会给县君一个满意的结果。”

当他们第二日准备好金钱财帛,带到县寺之后,惊愕地发现,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吏外,县寺里却空无一人。一问才知道,县君竟一大早带着田册出城去了。这下他们才知道,这位上一任还和他们配合默契的士人,这回看样子是要和他们玩真的了。从这日起,逢县令与平陵县的豪强们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暗战。逢纪出身于京兆郡,先前又在此地当过半年县令,所以与平陵邑百姓交流起来毫无障碍。虽然他的靠山朱博死了,但好歹朱博乃是皇帝祖母傅太后的人,刘欣惩治过朱博、赵玄、傅晏之后,也就气消了,并没有清算朱博曾举荐之人的打算,朱博的政敌们也不敢对他逼迫太过,将他扔回平陵邑当个县令就差不多了,所以逢纪并没有来自上面的压力。不管豪强们在地方上的势力有多大,这个天下终究是大汉的天下,县令所代表的中央政府的权威还是不容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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