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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马丁。

东坊司的一名小员工,我们为某位不知道姓名的大人物工作。

我们的任务,是生产丝绸。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丝绸,被皇帝掌控不允许私人生产的奢侈品。

但你瞧,我们不仅敢违抗他的命令生产,还将生产的位置放在他的眼皮下面。

这持续了至少数十年,时间尺度足以见证四位不同的皇帝,然而却没有一位发现我们所在做的亵渎之事。

我加入东坊司只是一个例外,三年前的一天,我的夫人与女儿得了奇怪的疾病,为了治好她们我需要大量的钱财,但那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士卒罢了。

我没有足够的钱,我借不到足够的钱,即使我哭着将自己的全部家产抵押出去也是如此。

这就是皇城,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对所有人怀抱恶意的社会。

但就在我陷入绝望之时,那位先生找到了我,他以治好我的妻女为代价,要求我加入他那个生产丝绸的坊市。

列祖列宗在上,当时我真的惊呆了,那可是丝绸啊!

我这辈子甚至没抚摸过这种奢侈的造物,现在却有人告诉我说,让我加入他们,而他们能生产丝绸?

我那还算灵光的大脑几乎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城门卒子,什么也不会,何必让我去加入他们呢?

但……没办法,我爱她们。

哪怕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更深的阴谋,甚至可能我会成为替罪羊一般的人物,也无所谓。

只要能救回她们二人,我甘之如霖。

我同意了那位大人的要求,从零开始,学着如何生产丝绸,这没什么困难,即使是我这样的初学者,在机器的帮助下也能做到一天生产出十五尺的精美丝绸。

如果将这玩意拿去卖的话,足够换取万钱,这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但在这间作坊中,我只需要压榨自己的气血,然后一天时间就能制造出价值万钱(可能更多)的丝绸来。

三年,我在这间作坊中持续工作了三年的时间,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生产出多少丝绸了,因为我被困在了这里,三年内一次家门也没有回过。

当然,我的家……它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在一年后,我就向我的上级申请,能否将我那已经被治愈好的妻女带到其他地方,离开皇城。

我清楚我的上级肯定明白,我只是想要让风险无法波及到她们,但只要她们在那位大人的手中,就不怕我拒绝他们,不是吗?

于是,我的妻女安全了……大概。

我也在两年后的现在,被皇城司那群黄皮狗抓捕归案。

不出意外的,我成为了这间作坊书面上的领头人,尽管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有多大。

我抗住了皇城司的审讯,因为那些审讯我的黄皮狗中,甚至有超过半数人是那位大人的手下……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成功欺骗了皇城司,让他们相信这间小作坊完全属于我。

我因私自生产丝绸,被判处关押天牢50年,在那个黄皮狗的头头带领下,我进入了天牢中。

并在短短三个小时后,就破牢而出。

根据那位大人手下的说法,我需要拖延住这座天牢典狱长的时间,即使用生命为代价。

好吧,我早猜到有这么一天了。

……

三楼。

一处暗影之中,已经被废掉武道修为的马丁,此时正藏匿在这片暗影中。

如果在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的话,那么他会发现,马丁几乎要与这片暗影融为一体。

就在刚才,已经有两个狱卒经过了这片黑暗,然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马丁的踪迹。

毫无疑问,这也是来自那位大人的手笔,一种特殊的药剂。

只需要将它打入手臂中,就能获得遁入阴影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马丁能逃出天牢的监狱。

因为他只需要将身体藏在暗影中,就能十分轻松的走出去。

甚至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依靠这种能力遁入暗影,随后逃出天牢的束缚。

哗啦啦……

一对整齐的肌肉猛男……或许这个词用的不算恰当,因为这两个人的身高超过了三米,这显然不是肌肉猛男能够涵盖的范围了。

他们手中拿着类似检测仪器的玩意,马丁见过这种东西。

在皇城司那群家伙对他们的作坊展开搜索时,那些领头的家伙就是用这玩意将他们‘所有人’抓到的。

这奇怪的东西,在检查方面非常强悍。

但即便如此,马丁也不觉得这东西能够发现他。

按照那位大人所说,就算是六品的武夫,也无法发现他此时的状态。

毕竟武夫们完全不擅长搜查,他们只擅长战斗。

除非那位典狱长能找来一个七品或以上的儒者才有机会发现他……但那怎么可能呢?

儒者可比武夫尊贵多了,达到七品的儒者,在宝贵程度上一点也不比六品武夫弱。

毕竟武夫就相当于士兵,相当于肌肉,但儒者却是大脑。

他们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包括一种特殊的视野,在这种视野下万物都无处遁形。

马丁确信这里不会出现七品儒者。

或者对他来说,即使出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妻女已经被治好了——感谢那位大人的开恩,这三年里他也休了几天的假,在大人的帮助下去见了自己的妻子与女儿,她们过的很好。

所以马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对他来说,死亡或许可怕,但也就那样吧。

已经了无遗憾的他,没有追求,没有理念,没有恐惧。

等等……

自顾自发散着思维的马丁,突然用手掌捂住了肚子。

这是……什么状况?

马丁的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

他感觉他的肚子中,有什么要冲出来了……

……

一层,典狱长房门外。

辰安看了眼时间,一拍手掌。

“时间到了,很快那个小虫子就要被抓出来了。”

“他已经六个小时没有摄入新的解药,很快腹泻就将出现在他的身上,随后便是呕吐,药物的效果将吸引高达们的注意,所以不出十分钟,他就要被抓住了。”

“辰家列祖列宗在上啊……”

在辰安的身旁,陈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少爷一般。

她没想到,辰安居然早就在所有人吃的食物中添加了一种微量毒素,这种毒素不会致命,只会让人上吐下泻,而这些被排出来的……秽物,会被敏锐且忠诚的卫士们察觉并发现。

有一说一,这种手段真的十分疯狂。

为了预防有囚犯逃跑,辰安居然提前在他们吃的食物中下了药,而这甚至也包括他本人。

就为了预防那可能存在的囚犯逃跑事件……

“事实证明,我的预料是正确的。”

穿着金丝仙鹤袍的辰安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瞥了过来。

“马丁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段躲了起来,他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这就引申出一个问题,他吸引我的注意力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了皇城司送来有关马丁的审讯记录,一份近乎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误的记录。在这份记录中每个人都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做着正确的事,但这是不可能的。”

“马丁只是一个前城门小卒,他不会,也不该知道如何生产丝绸,那些设施也不是他应该接触到的,最关键的是,我在调动家族在皇城的人手后,发现马丁曾经有一妻一女,她们曾经得了一场怪病,当时的马丁没有足够的钱治疗他们。”

“但没过太久,怪病消失不见了,同时马丁也离开了城卫军。一年后马丁家失火,他的妻女一起消失在了这场火灾中。”

“这很不对劲。”

辰安下意识的敲着一旁的墙壁,这是他思考时会做出的举动。

在他思索时,晴雯与陈静都没有打扰他。

尽管就在不久前,这位少爷还在和他们打闹玩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般。

但当他真正开始展现自己时,两女才猛然惊觉,她们面对的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辰家耗尽心力培养的精英继承人!

在辰家的预算中,辰安的安危甚至比与皇帝正面敌对还要重要!

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可能沉浸在与女仆玩游戏的打闹中呢?

“有什么人,或者势力试图将手掌探入这座天牢中。”

良久后,辰安得出结论。

“它不是皇帝,也不是天官,而是隐藏在这两个庞然大物下,躲藏在暗影中的一员,它试图将天牢掌握在手中,马丁就是它的马前卒。”

“但我会让它,或者它们知道,它们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在少爷越发低沉的声音中,晴雯眼前一阵恍惚,她似乎看到自家少爷的双眼喷射出了火焰。

“那就是,来招惹我……”

五分钟后。

已经被清洗干净的马丁,被辰安的忠诚卫士提了过来。

“哇哦。”

辰安叫了一声,笑嘻嘻道:“这不是我们亲爱的犯人马丁吗,怎么不和我继续玩捉迷藏游戏了,嗯哼?”

被毒素折磨到脸色惨白,腿脚发软的马丁,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向辰安。

“你……卑鄙……”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堂堂天牢典狱长,居然在食物中下毒?!

马丁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坚持了一分钟,这很了不起,但他终究无法抵抗这来自人类生理本能的冲动。

他破功了,从暗影中跌落,随后就被那两个拿着奇怪物品的忠诚卫士粗暴的捅开嗓子眼喂下去了解药,将其清洗干净后带到了辰安的面前。

看着这个十分年轻,甚至与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孩。

马丁只觉得彷佛在直视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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