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是烟火,远处是风景。
---题记
时间长了翅膀,在她的世界划出了完美的弧线。
随着新年到来,八月出生的小女孩家里迎来一个小生命,这个生命的到来,让他们家扬眉吐气,终于不用被村民嘲笑。
时间,这个老者,一直在督促着地球的生命,疯狂生长,疯狂在各自的圈层中,创造属于自己的光辉时刻。
2001年,八月出生的小女孩跟随父母,坐上了去宁夏的火车,火车的汽笛声被吵闹声淹没,人潮拥挤的车内,人们诉说生活琐事,无人问津的车角,有一个青年看着窗外沉思。
月光洒落,火车按照轨道向前行驶,车内格外安静,或许他们的思绪都飞入故里,与家人团聚。
近处是烟火,远处是风景。无人知道?汽笛声结束,他们将去往何处?有怎样的相遇?有怎样的故事?我们每个人都是大千世界中平凡的一员,为了生存,在人潮人往中穿梭。
她跟随父母走出车站,不远处,看见来接他们的四伯和他的战友。他们越过大山,来到郊外,模糊的视线种,出现一个大院,院里一排排的房子,整整齐齐的竖立,她紧紧拉着妈妈的手,看着陌生的面孔,躲在身后。大人之间没有拘谨,好像都认识,很随意的聊天。
门外的小狗不停地叫着,飞沙淹没了房屋,就像在这里打工的人们,被生活吞噬着生命,为了家人,置生死与度外。而她也不知道,她父亲的身体,从此刻起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黎明的光照亮郊外,男人穿上衣服,戴上安全帽,走入矿井。每次男人回来,除了眼睛,浑身上下都是黑色。她询问道:“爸爸,你是变色龙吗?“
男人抱起女儿,和颜悦色道:“不是,爸爸是孙悟空“
她笑着说道:“你骗人,孙悟空会七十二变,爸爸只会变黑“
男人接着说:“爸爸变黑,家就会变亮“,
她若有所思,男人摸着她的头,疲倦的眼里多了一丝温柔。女人打断他们,让他们洗手吃饭,他们有说有笑吃完饭,她带着弟弟走出家门,俩人在大雪纷飞中捏雪人。屋内的男人和女人数着这个月的工资,规划下个月的生活。
渐渐地,她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他们热情,又友善。有时邀请她和她的弟弟去他们家吃饭。这里的小朋友很少,只有一个,是煤老板的儿子,他总是带着她的弟弟去超市吃东西。她的弟弟回来,手里总是拿着零食,大人问他哪里来的,他回复在超市拿的不要钱,大人笑而不语。他不知道,那个账是记到他父亲的账单上。
某天,她和弟弟走进叔叔家,看见叔叔在烙饼,他们异口同声道:“叔叔,你好厉害“,
叔叔反问道:“真的吗?“,他们郑重的点点头。
询问道:“叔叔你是怎么让饼飞起来的,然后又接住的“,
叔叔得意笑笑,吹牛道:“我还能让饼飞到房屋上,然后接住它“,他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男人。片刻叔叔拿起饼,递给他们,他们夸赞饼很好吃,叔叔提议让他们以后常来。
天色变暗,他们回家,兴高采烈地讲述叔叔的厉害,他们的父母开怀大笑。他们不明白,大人为什么笑话他们?只是觉得大人真的很无趣。
突然屋外传来哭泣声,他们的父母打开房门,他们好奇探出小脑袋,远处有人手里拿着小鸡,有人抬着身体。他们的爸爸转头让女人把小孩带回房间,自己去看看。
屋里,她询问道:“妈妈,他们在干嘛?“母亲摸着她的头,陷入沉思,她继续追问,女人回过神,眼里满是悲伤。
说道:“他们在引魂“,她不解,
继续问道:“那是在干嘛“,女人看着满脸疑惑的女儿,
说道:“让他们魂归故里,不在世界漂泊,“
她继续问道:“他们怎么有人躺着,是生病了吗?“
女人硬咽道:“他们...他们死了“,
她追问道:“什么是死?“
女人继续道:“死,代表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灵魂去了天堂“,
她继续问道:“天堂?天堂在哪里?“
女人指着远方,她目光跟随手指方向,透过窗户看到一片漆黑。
她转头,说道:“妈妈,他们为什么哭?“
女人说道:“因为他们与世长辞,长眠人间,再无相见“,她目光中女人眉头紧凑,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抱住女人,
说道:“妈妈,你们是不是也会离开我们?“,女人摸着她的发丝,
安慰道:“星星,这个世界的我们都会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世界没有永恒的事物存在。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开了,会变成星星守护你们的“。
那时候的她不懂,死亡代表什么?也不懂人生无常,世事难料。那时候的她,只知道死亡代表暂时的看不见。
吵闹声被黎明的光驱散,井口的人进进出出,好像昨晚无事发生。午后,她跟随她的妈妈,来到荒无人烟的煤场,目光所及皆是黑色。她蹲下,学习女人怎样挑选优质的煤块。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父母的工作,也是第一次明白,为什么父亲每次回来浑身都是黑色。
煤场几乎每隔一个月发生一次意外,那天男人回家,脸色沉重,女人询问道:“又压死人呢?“,
男人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从口袋颤抖掏出烟,心不在焉打着打火机,火快要触碰到手的瞬间,女人大喊:“你在干什么?“,
男人回神,长叹一口气,一根接着一根抽着。女人面带愁容,心底五味杂陈。
沉默许久之后,男人颤抖的声音响起,女人关心说道:“要不我们离开这里,重新找一个工作,工资低点也没关系“,
男人无奈说道:“不行,煤矿工资是最高的,况且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我不能让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女人感叹,又无可奈何。
生存,俩个沉重的字,压着大部分人喘不过气。有人,为之夜不能寐,有人,为之赔上性命,有人,为之舍弃尊严、良知,有人,为之......
或许,这就是老人口中所说的人生,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人生。
人生处处烟火,处处惊喜相伴。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我们在苦难中体验真善美,在生死中体验生命的真谛,在快乐中看世界繁华,在安逸中思考人生方向。
每一次的经历都是一次成长,一次收获,好与不好,皆是财富。或许现在的我们,早已经忘却真正的财富是什么?当褪去那身繁华的外衣,我们还剩什么?
时间划过男人粗糙的手指,带动钟表,沉坠月亮。死去的人继续沉睡,活着的人继续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