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让,吴敦和尹礼似乎并不了解,脸上神色毫无波澜。
但是很显然,臧霸和孙家兄弟是了解的。
三人脸上都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敢杀一个县令没什么,但是敢杀中常侍张让的堂弟,这份胆魄非常人能有。
张让是谁?
那可是天子身边最宠信的人物,是天子口中的“我公”!
臧霸当初在山道上劫救父亲,觉得自己够胆大了,现在看着周信,才知道自己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你竟敢杀了张让的堂弟?!”
周信无奈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
他把在长社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
“你一人杀了三四十个狱卒,又独闯护卫过百的张家,杀了张匡?”
臧霸惊诧问道。
他认为就是自己可能也做不到,眼前的周信看起来是个读书之人,竟然也有这么强的武力?
“是,但是张家的护卫被我杀死四五十人后,其余人都逃了。”
实际上张匡家没那么多护卫,只有六七十人。
周信故意把护卫人数说多,是为了在臧霸等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
但实际被他斩杀的护卫也有三四十人。
孙康转头看向周武,感叹道:“你杀了张让的堂弟,怪不得你叔父身为县尉,也要随你一起逃亡了!”
“臧帅,张让是谁?”
尹礼听他们一直说着,感觉这个张让很厉害一样,但自己又没有听说过,不由奇怪问道。
臧霸笑了笑,孙观紧接答道:“卢儿,平日叫你多了解时事,你却总是跟别人喝酒打架,连张让都不知道。这么说吧,张让是比太守、比刺史、比三公还要有权力的人!他也是皇帝最宠信的人,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比太守和三公还要有权力?那……那他们来了这里,会不会把州郡兵马都招来?”
尹礼用手指着周信。
周信感觉到尹礼对自己似乎不太喜欢,或许是因为自己显得太厉害了吧!
盖过了他们所有人的风头。
臧霸连忙说:“不会,州郡兵马便是来了也不怕,我们打不过还可以跑。”
“嗯,”孙康跟着点头道,“早就听说徐州刺史巴祇痛恨朝中宦官,他们应该不会率兵来此。况且,他们也不知道周文诚来了此处。”
周武赶紧道:“不错,我们来此并无外人知道。”
臧霸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你们既然来了便是客,霸从不拒客!文诚,你们尽管在这里住下,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周信又对臧霸拱了拱手:“多谢宣高兄,我们来此,是听闻仁兄义名,如今果然和传闻一样,信感激不尽!不过,我们不会空手而来,这里是十斤黄金,请仁兄收下!”
周信把身旁放着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提起,放到臧霸面前案上,解开包裹,露出灿烂耀眼的黄金。
“这、这如何能行!”
臧霸盯着那些黄金,他确实很想收下,又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现在手里养着三百多号人马,每天吃的用的花费巨大,可手里又没什么钱,致使手下人常常出去劫掠附近的百姓,搞得已经是怨声载道。
县令和东海相派人来过几次,劝他约束手下,可是他根本没办法约束,真正约束住了,人也就散完了。
要不是手里没钱,他现在手里的人马就不止三百多,而是七八百甚至上千人了。
他真的很需要钱!
“宣高兄,我离开颍川太急,没有带上钱财,否则我可以拿出更多,这一点点请仁兄一定要收下,若是不收,我们在此也住得不安心。”
周信想要收买人心,如果连这么一点点钱都舍不得,那就不要想着去争霸天下了。
而且,这十斤黄金只是开始,后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会很多。
好在叔父带来了不少钱财。
孙康道:“臧帅,既然文诚这么说,我们若再不收就说不过去了。”
“哈哈哈,”臧霸豪爽大笑,“好,文诚是爽快人,那我也不客气了。”
“宣高兄,我来利城路上,听闻我们的人偶尔会去劫掠附近的百姓,有这回事吗?”
周信忽然问道。
臧霸和孙观等人不由怔住,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这么直接问。
“我早有严令,不许劫掠附近的百姓,无奈手下兄弟不听。不瞒周君,我们确实缺少钱粮!我这里有三百多人,每天都要吃喝……”
臧霸已经答应收下黄金,现在再说自己没钱也没什么了。
周信微微一笑:“宣高兄,缺少钱粮好办,我们没有,可以去借啊!”
“借?向谁借?”
臧霸等人疑惑的看着周信,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连周武都奇怪的盯着周信,搞不懂他心里的想法。
钱粮要是这么好借,天下也就没有贼寇了。
周信道:“谁有钱粮就向谁借。”
“官府?!你是让我们去劫官府仓库?”
臧霸和孙观等人还没出声,尹礼就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周信摇了摇头,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据我所知,东海糜家资财巨亿,他比官府还富,是徐州首富之家。朐县离此又近,我们不如去向他借些钱粮,总好过去劫掠那些穷苦百姓!”
“可是……”
臧霸犹豫了,以他的潜在观念,劫掠百姓甚至是劫掠官府都可以,但从没想过要去劫掠这些豪强富户,尤其是糜家这样的巨富。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想过。
不仅是他,那些嚷着造反的黄巾也一样,敢去攻城杀官,裹挟百姓,却不敢去劫掠世家豪强和富户。
否则的话,数十万上百万黄巾一过,如蝗虫过境一样,什么世家豪强通通都得灭绝。
“糜氏会愿意借给我们钱粮吗?”
臧霸终于问出他的疑虑。
他以为周信说的借是真诚的去借,而不是劫掠。
尹礼想到的却和他相反,此时显得非常兴奋,忽地站起,手脚并舞大声嚷道:“臧帅,管他愿不愿意,我们带上人马一到,他不愿意咱们就抢。凭咱们兄弟几个,还有三百多兄弟,还怕抢不到钱粮吗?”
“嘿嘿,周信,没想到你不在徐州,却如此了解徐州的事情。之前我早就想过要去劫朐县糜家,只是怕兄弟们不敢,哈哈哈,你不愧是敢杀县令的人!”
“不错,臧帅,我们就去劫徐州首富糜家!”
吴敦跟着站起,大声支持。
周信连忙说:“诶,我们不是劫,是借,他若不肯借,我们再考虑劫不迟,得先礼后兵。”
尹礼道:“不管是借还是劫,总之只要他肯给我们钱粮就行。”
臧霸和孙观还在犹豫,都不说话。
孙康凝思良久,抬头看着周信,道:“文诚如此说,想必是有信心可以向糜家借来钱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