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道祁自认为不是个好捏的柿子。
但有一句话,混江湖靠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陆老太爷寿宴,刚刚他才被管家敲打一顿,眼下要是再冒头,岂不是前功尽弃?
“嗯…小红毛是吧,特点很鲜明,我记住你了。”
封道祁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然后跟着陆瑾,在屋子靠左侧墙壁的一张桌子坐下。
“封师兄,你跟我一起坐!保证没问题!”陆瑾信誓旦旦的保证。
坐在桌子另一侧的丰平嘿嘿道:“嗨,封哥,咱俩又是一桌,这可真是太好了!”
高艮也点了点头:“我也很愿意和老封坐一起。”
几人如此表态,倒让红毛李吉那一桌子的年轻异人,都面露不悦。
他们今日对封道祁有意见,敢出言嘲讽,是因为其势单力薄。
哪怕姓封的再有本事,要是胆敢出手,自有人将其解决,比如周管家……
但陆瑾可是陆家的小少爷,丰平和高艮的来头也不小,和封道祁完全不同,点子硬!
于是乎,李吉即便十分看不爽封道祁,却也碍于其他几个人的面子,不敢再开口激化矛盾。
封道祁看出某些人的想法,也再一次感慨,想在这异人界立足,真不是件容易事。
尤其对他及师门棺山来说,更是如此!
一个人再能打,能打,能打有个屁用啊?
胆敢逆势而行,那就是自取灭亡!
出来混,更多讲究的是势力、关系、背景!
当然,有极个别的例外,强的可怕的个体,在某些层面上能够无视掉某些规则。
但这条路更难走,讲究天赋能力,不适用于异人界九十九点九九的人。
且个体之强悍,哪怕是后世绝顶的老天师张之维,虽能打破一些规则,却也受到诸多约束,亦无法随心所欲,更压不下天下大势!
“就我这本事,想要一人之力压尽天下,难度还是忒大。”
“要想振兴师门,只靠我和师父两个人,那也太不现实…等想办法壮大起来呐,必须得招收更多的门人弟子…这还是得与人为善嘞。”
封道祁越想越多,捏着茶杯,脑海中一个计划,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只要振兴棺山,更要联系倒斗界相关之流……直接重振九门!
组建九门势力,足够庞大的九门势力,甚至能够比肩四大家…乃至超越!
“嗯……”
他想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更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流逝,就在宾客大都入座之后,宴席也马上要开始。
封道祁所在的一桌,级别看着就不小。
除了陆瑾、丰平、高艮之外,剩下坐着的,是张之维、吕家双壁、王霭、关石花、郑子布等。
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大门高徒子弟。
而原本九个人刚好的座位,又因为多了个他,硬生生变成十人桌。
且整个屋子中,除开一群长辈大佬坐的大桌子,其余的弟子,也都是坐九人桌。
如此说来,他倒变成最扎眼、“最不合适”的那个了。
“那棺山的人,进门的时候,不是给周管家赶到偏门去了?咋还能和咱们坐一间?”
“这话我都说烦了,你没看见那一桌十个人,多余的那个是谁…还需要解释吗?”
“不是吧,这宴席的位置,还可以不听招呼…想坐哪坐哪?”
“嘿,要我说,他怎么不去前辈们那一桌边儿上坐着?不是更惹眼吗?”
“哈哈……”
类似的对话,封道祁听见不少。
不过周管家也没来撵他,所以他也干脆与陆瑾的在这一桌坐着,显得自然。
嘈杂的动静,一直持续到整场宴席的重要人物们出现时,才戛然而止,安静下来。
就在茶厅的方向,长辈们结伴走出,相互间有说有笑。
走在最前头的,是身穿喜庆红衣的陆老太爷,与一名胡须虬结,剑眉虎眼的高大道人。
陆老太爷由一名梳着中分头,打扮一丝不苟的儒雅男人搀扶着。
高大道人的身后半步处,还跟着一名白色长发飘飘的年轻异人。
封道祁只是一眼,就确认这几人的身份。
“搀扶着老太爷的,自然是陆家家主。”
“那个老道人,想来就是龙虎山现任天师张静清。”
“跟在天师后半步的,是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
“嗯,后面的是储大师、唐门的老爷子、神霄派的掌门人……”
此时,在场身份最高的一群人,说笑着,径直朝东屋走来,在主桌坐下。
没有太多客套话,宴席紧接着开始。
热气腾腾的菜肴,飘香的美酒,在摆上桌子时,惹的众人食指大动,迫不及待便开动起来。
“这一场宴席,真正的看头,该是在明天的小辈切磋上。”
“天师张静清有心要打磨打磨张之维,恰好三一门的左若童,也想给得意弟子陆瑾找个磨刀石。”
“于是乎,就在这两个长辈的安排下,张之维与陆瑾进行了一场切磋…也就是那经典的一巴掌事件的出处。”
“唉,明天的比试,我自然也是要参与的,说起来,倒也是个扬名的好机会。”
名声这东西,不只是用来满足虚荣心的,和影响力挂钩。
棺山一脉曾经名声臭,近年来嘛,又因为北上津门护国一战沉寂许久。
在异人界中,实在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门派,没有太多存在感。
即便被人提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老瞎子的梦想就是振兴棺山。
而这同样是封道祁所期望的。
“嗯,明天的比试,我究竟该拿出几分本事?”
“要是藏着本事,倒白费一个亮亮师门招牌的机会啊。”
“要是放肆的太过,难保被某些玩意儿盯上,反倒给师门惹来祸端……”
封道祁纠结着,突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拍。
转头看去,是红着脸蛋,举杯相邀的丰平。
后者目光明亮,大大咧咧道:“喂,我说封哥呐,这酒菜这么香,你怎么吃那么少咧?”
封道祁哈哈一笑,碰杯一饮而尽:“没什么。”
丰平摇了摇头,借着酒劲道:“我知道呐,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大好。”
“嗨,要是我先前被那老周头堵在门口为难,想来早就憋不住,一把火就把他胡须捎个精光!”
“但是封哥你没有发作,反倒干脆吃了这亏……我这心里呀…其实是更加佩服了!”
“来,再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