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此事不可再提,不然休怪钱某人无情了!”
军营之中。
军帐之外,小张拿着祖传的杀猪刀,在一旁爱惜的擦拭着,而另一边贾琢所部的后勤官梁丰年,则是一丝不苟的站在帐外,警惕的看着每一个路过军帐的人。
听着账内的吵闹。
小张抬起头,标志性的憨笑一声,对着梁丰年说道:“你说咱们的百户长老大与钱参将在军帐里面吵什么呢?这么厉害!”
“我听这个吵架的事态,生怕老大与钱参将打起来。”
“假如说,老大与钱参将打起来了,你帮谁?”
一旁的梁丰年撇了一眼憨厚的小张道。
“别想着试探我,我比你更加忠诚。”
“还有!”
“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的长官现在已经是千户长了。”
“嘿嘿,这不是叫习惯了嘛。”小张露出两排牙齿,憨厚的笑了笑,随后不以为然道:“反正在我眼中,不管是百户长,还是千户长,他就是我小张子的老大。”
对于小张胡乱叫贾琢的职称,梁丰年也只能一脸的无奈。
他们这些袍泽兄弟,什么都好。
但就是个性太过显明,俗称军中刺头。
也正因为如此。
在陈汉军职之中,百户所下设两个总旗,每个总旗下管理五个小旗,每个小旗负责管理10。
因此,百户长所总共管理是在112人。
但轮到贾琢这边。
只因上头一直压着他的军衔,不让他晋升。
而钱非为贾琢喊冤的奏章,也只是石沉大海,了无影讯。
不过。
俗语道,你有过墙梯,我有张良计。
不让贾琢晋升,那好办。
那我就给他加人数。
美名其曰,为的是给贾琢找麻烦,把军中刺头全都交给贾琢。
所以,目前贾琢虽然还只是个百户长,但部下能人辈出,人数也一度达到了10个总旗的人数。
看着不回答他问题的梁丰年,小张在一旁喃喃自语道:“我就十分不理解。”
“为何,让我俩看守军帐大门,而且老大与钱参将,进去多时,吵闹声不断。”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里面肯定有事情啊。”
经过刚才军营的那一幕。
贾琢所部的人都知道,他们目前,已经处于造反的边缘。
至于前方的路该怎么走。
他们只听贾琢的。
听着小张有些不太理解,梁丰年转头问道:“你傻吗?”
“傻!”小张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爹一直说我是个傻货,有的时候我也总感觉我脑子不是那么灵光。”
还好,有一点自知之明。
梁丰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咱们的长官傻吗?”
“不傻!”小张连忙摇了摇头,贾琢是小张见过最聪明的人,在他心目中,第一位是他老爹,第二位便是贾琢。
“嗯,那问题的答案不就出来了吗?”梁丰年撇了一眼这个憨货说道。
“什么答案?”小张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觉得自己脑子好像开始痒了。
难道是要开始长脑子了吗?
梁丰年悄声道:“你这个憨货都知道担心怕被有心人知道,难道我们长官不知道吗?”
一瞬间。
小张两眼瞪得溜圆,他惊讶的指了指账内不断发出吵闹的声响:“你是说,老大与钱参将,是故意吵给他们看的吗?”
对于小张的惊讶,梁丰年撇了撇嘴:“你演的太假了。”
“行了,试探我是不是石渭的细作,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要是再敢试探我,小心你的狗头。”
小张招牌式笑容,更加浓烈,他没有说话。
而是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杀猪刀。
能承认自己是傻子的人,他绝对不傻。
至于小张为何要试探梁丰年,只因为,贾琢偏偏留下他俩看守军帐。
就这种理由。
小张必须要多想。
能从每一次战争活下来的人,那都是敬小慎微。
而另一边。
军帐之内。
贾琢与钱非吵得是张牙舞爪,但面容上则都没有愤怒的表情,很是平和。
而直到,贾琢用手指沾了点水渍,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钱非看到那个字。
眼神之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眼神死盯着贾琢,想从这个少年的面容上看到一丝这个字的答案。
但贾琢脸色平静,并没有让钱非看出什么东西出来。
而贾琢所写的字。
乃造反的反字。
此字一出,钱非心中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虽然他已经从中斡旋了很长时间,也在为贾琢打抱不平,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关系。
但当贾琢这个字,写出来的那一刻。
他明白。
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石渭终于还是把贾琢逼得要造反。
钱非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少年,心中是一阵惋惜。
与其是惋惜贾琢。
不如说是对整个陈汉王朝的惋惜。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何无能者占据高位,有能力者则只能被逼着要造反。
难道,陈汉王朝真的要走向了末路了吗?
钱非唏嘘哀叹,不知怎么。
当贾琢写下要造反的字眼的时候,钱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愤怒,劝阻的话语到了嘴边怎么也说出不口。
可能就连钱非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早已对这个陈汉王朝,失望透顶。
哎!
心中哀叹了一声,钱非也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这是个逃跑的跑字。
钱非的意思很明确。
我不会举报你想造反之举,但你要是造反,我也必须要管,这是职责所在。
所以钱非得意思,如不想看到我俩兵戎相见。
你还是带着你的兵跑吧。
其实钱非这已经是在间接帮他了。
贾琢若果真带着人逃走。
石渭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钱非的头上,最起码是一个管教下属不严的罪责。
虽不会为此丢了性命,但官途也就到头了。
贾琢笑而不语,他对待自己这位上司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不然。
如此机密之事,他也不会告诉钱非。
贾琢没有说话,而是在他的反字的前面,写了一个字,那是钱非的钱字。
这一刻。
钱非不淡定了。
什么意思?
要挟持我,跟你一起造反?
“啪!”
钱非站起身来,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的贾琢,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钱非虽然惋惜这个少年,但也不可能跟他一起造反。
这是他的选择。
生为汉臣,死为汉鬼。
贾琢的话语已经触及了钱非的底线。
看着即将在动怒边缘的钱非,贾琢笑了笑摆了摆手,微微摇头,继续用手指写了一个人名。
铎可多!
这就让钱非有些看不懂了。
贾琢挟持他造反,跟铎可多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小子已经投靠去了鞑子那边。
但钱非反过来一想,又觉得此事不太可能。
这小子,比自己还要恨鞑子,怎么可能会投靠鞑子。
也就在钱非胡思乱想之际。
贾琢写了一个字,石。
这刚好对应了钱非那个逃跑的跑字。
终于。
桌上的这几个字,凑到一起的意思便是。
石渭要放跑铎可多,钱非可以反了石渭,从而取而代之。
而这。
才是贾琢真正的目的。
瞬间。
钱非明白了过来,他眼神之中透出一股震惊。
眼前的少年,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一飞冲天。
震惊之余,钱非心中又有些疑惑,在桌上把石字,跑字,铎可多圈了起来。
意思是。
石渭真的会放跑铎可多吗?
贾琢没有在说话,而是站立起身,望向东边主帅大帐的方位,开口道:“会!”
................。
主帅大帐。
汤傅率领这一百多亲卫,把主帅大帐围着是水泄不通,闲杂人等,稍有靠近,便呵斥警告,二犯则斩杀。
这就是绝对权力,所带来的便利。
主帅之内。
石渭看着已经被医师包扎差不多的铎可多,沉默不语。
他直到铎可多在这里,石渭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贾琢那一帮子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区区五百之人,就敢对抗鞑靼两千铁骑。
在石渭这个软弱之辈看来,此事绝无可能。
但就是这种绝无可能的事情,确实是真真切切发生了。
而这。
更加让石渭明白。
贾琢这个奸贼,绝对不可在放任不管,一定要趁他还没起势之前,杀了他。
“蓟镇总兵,什么时候放我离开。”没有了贾琢在,铎可多恢复了来自鞑靼人的骄傲。
他言语透出一股子的藐视。
好似,这个蓟镇总兵石渭,只是他的一个下属一般。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铎千户,不必心急,你先在军营之中歇息几日,待身上的伤养好之际,我便放你出去,这样也是为了怕引起您叔叔豫亲王多铎大人不必要的误会啊。”
“听你这话的意思?贵军折磨我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吗?”铎可多怒拍案桌,呵斥道:“敬你,叫你一声蓟镇总兵,惹急我们鞑靼人,信不信我踏平这里,让你连个百户长都当不了。”
你不就是因为百户长,才来到我这里了吗?
当然这句吐槽的话,石渭没敢说。
至于为何铎可多能如此嚣张跟他讲话。
无外乎,有一个好叔叔,多铎。
乃清国努尔哈赤皇帝的第十五子。
石渭对于铎可多嚣张的话语,也只能低声道:“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你给我交代,只要你把贾琢让我带走,对了还有那个拿着杀猪刀的小子,我也要一并带走。”铎可多提起这两个名字,心中的恨意,如火山爆发一般,难以自控。
贾琢!
此仇,我要让你加倍奉还。
看着恨意滔天的铎可多,石渭暗暗呼出一口浊气。
还好。
铎可多的恨意只针对贾琢,而不是他。
于是,为了夜长梦多。
石渭连忙道:“三天,三天之后我的人,会放你离开,顺带我会把你要的人,一起交给你。”
“只不过,您看您能不能在多铎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毕竟我不想因为此事,让我们两国之间,起了什么争执。”
“呵呵!”铎可多心中鄙视不已。
虽然他恨贾琢。
乃是因为,他配让自己恨他。
贾琢在铎可多心目中,高度是跟他一样,把贾琢当成对手看待。
虽然,铎可多内心很不想承认。
但贾琢此人。
还是得到了铎可多的敬意。
但面前这个无耻之人。
铎可多看他如看羊圈的羔羊一般,也只是个畜生。
“行了,先办好你的事情吧。”
“三天之后,我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