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
即便高驰此刻做的，是大周建国以来最憋屈的一任首辅。
但他也得咬牙坚持下去！
毕竟，权力角逐的舞台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果高驰不坚持，他早晚会被旁人淘汰的。
政治斗争，就是如此残酷。
长舒一口气，高驰说道：“下官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有点晦涩，可还请主帅姑且听完。”
“这样做，或许主帅就能理解下官的一番苦心。”
兰德闻言，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他微微颔首，示意高驰继续往下说。
只听高驰说道：“现在，大周最大的问题便是股灾。”
“而股灾之原因，就是工商业主跟股民毫无节制的投机行为。”
“所以，以大周现在的情况，我们如果不对那些工商业主跟股民的投机行动加以限制，那他们一定会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现在，陛下姑且还可以用调查员制度维系一段时日的安宁。”
“但要是让这群人接着制造泡沫，我大周即便有再多的豪绅，也没法弥补越来越大的漏洞。”
听到这话，兰德微微皱眉。
他没听懂，高驰和自己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才对！
毕竟高驰这番话，并不是和兰德说的。
他只是借着和兰德交谈的机会，向旁人传递一些信息。
只见随着高驰的话说出口。
一个藏匿在主帅府房顶的眼线瞬间施展轻功离去。
他的身法非常轻盈，宛如蜂鸟似的，来去自如。
那个眼线在京都达官贵人家的房顶飞奔。
很快，便从主帅府来到了曾黎家中。
轻轻落在庭院之后，他看见了从书房走出的余明。
他当即向余明转述了刚才在主帅府听到的话。
听完转述，余明问道：“那里还有咱们的人吧？”
眼线点点头，答道：“我们在高驰身边安排了八个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七个在偷听高驰和兰将军的对话。”
“按照规矩，我在听完第一节关键信息后，便回来汇报了。”
听到这话，余明点头。
他示意那名眼线回到主帅府，继续监听消息。
然后，便回到了书房里。
把从眼线处得知的消息转述给曾黎。
曾黎了然。
这时，余明突然说道：“大人，这个高驰为何要和兰将军这样说？”
“我总觉得，这家伙好像话里有话……”
“这并非话里有话。”
曾黎摇头，说道：“高驰说的话，正是他想表达的意思。“
“只是，他这些话并不是跟兰德说的。”
“他只是想借由和兰德交谈的机会，把这些话传达给一些他不方便交流之人。”
听到这话，余明了然。
但旋即，他又问道：“那他这话想和谁传达呢？”
曾黎说道：“和我！”
“您？”
余明闻言，震惊了一下。
接着，他就听见了曾黎的解释。
“这家伙是想借由和兰德交谈的机会，转达给我，他要将经济危机的锅，甩在钱洪泽身上。”
“当然……钱洪泽背锅，也算无可厚非。毕竟这次经济危机，正是他缔造出来的。”
顿了下，曾黎说道：“高驰想把此事定性，对咱们也有好处，毕竟我以后是要跟高驰抢夺首辅之位的。”
“但不管是谁抢到了首辅之位，让钱洪泽担下经济危机的罪责，对我们都有好处。”
“更何况，高驰在说这话时，还表现出限制工商业主投资的意愿。”
“这家伙，是想跟我在这方面合作。”
“只是他不好直接来见商量合作的事宜，所以才和兰德将军说。”
“他料定了咱们一定会监听他和兰德将军的对话！”
听到这话，余明了然。
他认真思索了下。
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妨传播出去这些话，也算是告知高驰，咱们答应和他在限制工商业主的问题上合作。”
“嗯，你去吧！”曾黎点头，同意了余明的做法。
其实，就算余明不主动提议，他也会让余明这样做。
官场，一切以利益和权力为主。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斗争和合作，一直是相依相伴的。
……
而另一边，李天结束了和兰德的谈话后，只在兰妃寝殿过了一夜。
次日，便回到皇后寝殿处理公务。
对于高驰试图拉拢军方这件事，他当然是派出了西厂番子，全天监视高驰的行动。
于是，和曾黎一样，李天也第一时间听闻了高驰对兰德说的话。
此刻，站在皇后寝殿的外殿。
因为小魏子已经搭乘火车前去富康，和宋子玉商量合作的事宜。
所以此刻，是他的一个义子在对李天汇报消息。
听到高驰对兰德说出钱洪泽是经济危机的源头，必须干预资本的无序投机以后。
李天心中了然。
他想了下，说道：“此事是高驰的阳谋。”
“虽然朕不能传播出去这些消息，壮大此道声音。”
“可自然有认可他的人，会传播出去这些消息的。”
“朕猜，这波舆论，曾黎一定会跟！”
此话一出，小魏子的那个义子紧忙问道：“陛下，咱们要限制这样的言论吗？”
“蠢货！”李天道：“朕派你们去限制，你们西厂就有这个限制的能力了？”
“这个世上，最难堵住的不是决堤的河坝，而是老百姓的悠悠之口！”
高驰在来到主帅府前，其实就给朝堂的各路势力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的阳谋，一环套一环。
而实际上，他的很多阳谋全是基于一个基础建立的。
便是：他是个卑鄙小人。
虽然现实生活里，卑鄙小人非常不招人待见。
因为这类人最是无耻善变，伪君子都比他们好相处。
在一个大环境较为守序的社会中，大家也许不会由于伪君子的邪恶，就厌恶他。
可一定会由于一个真小人的反复无常，而对他心生反感。
可在政治场上，其实卑鄙小人也有自己的优势。
那便是没有立场！
此刻的高驰，贵为内阁首辅，却没有自己的立场。
他会随着利益变化，谁给他的好处多，谁就是他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