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贾琥略略点了点头。
“昨日从城里出发时我便已察觉到他们。”
“你说的没错。”
“从陆路到水路，这伙人的确是跟踪咱们的。”
贾艾有些担忧地问道：
“琥叔，你说会不会是......”
“西门四码那帮拐子们派来的？”
“毕竟咱们在金陵城只有这一处仇家。”
西门四码，便是当年绑架香菱的拐子。
他并非是单独一个人，而是一处势力庞大且上边有伞的拐子组织。
其专一靠拐骗女婴，培养成“瘦马”，
贩卖给大家大户为奴为婢、
亦或者贩卖给烟花柳巷为倡为伎。
贾琥为救香菱，
击碎捣毁了他们的一处窝点，
并上报给当地官府善后。
但西门四码本人并未归案，
其背后的大伞也没有揪出。
因此，贾艾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不过贾琥却是笑了，淡定说道：
“绝对不是那帮拐子。”
“第一，金陵贾门的势力，绝对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第二，看见咱们船上挂着的旗幌了吗？”
“那就是金字招牌，莫说是一帮见不得人的拐子，便是山贼水匪......”
“若敢动咱们这条船，一千个脑袋也不够朝廷砍的！”
“西门四码更是没有那个胆子！”
“哼，他不来找我倒好！”
“等我从神京城归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贾艾顺着贾琥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条旗幌还是他亲手挂上去的呢！
上面黄底朱砂字，写着：
“捷报贾府老爷贾讳琥，高中江南省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贾艾彻底疑惑了，喃喃道：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咱们在金陵城也没得罪谁啊？”
“可那两条船，明明就是在跟踪咱们！”
贾琥拍了拍贾艾的肩膀，笑道：
“别猜了，是朝廷的人。”
“多半是锦衣军的秘密哨子。”
贾艾瞪大双眼，惊讶道：
“啊？”
“锦衣军密探？”
朝廷锦衣军，直属于皇帝统辖的情报组织。
其臭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
贾琥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多半就是锦衣军密探。”
贾艾更加稀里糊涂了：
“琥叔，这......”
贾琥笑道：
“别担心了。”
“他们就是跟踪监视我。”
“不会对咱们有所不利的。”
“对了，你就假装不知，不要惊扰他们。”
“只当他们是和咱们同路的商客罢了！”
贾艾知道贾琥不愿多做解释。
遂也不再多问，只喏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
贾琥轻轻叹了一口气。
穿越到红楼世界，
所谓‘成也姓贾，败也姓贾’。
在人生前小半段，
‘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这个贾姓，
确实带给了他许多助益和便捷。
但越往上走，
这个贾姓带给他的掣肘越大！
贾家是武勋世家，
在金陵城号称四大家族之首，
在朝堂上更是号称‘四王八公，同气连枝’！
势力和影响力如此巨大，
皇族整整用了两代人的努力才堪堪消除贾家的军权。
即便是今天，
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从贾家转移到王子腾的手上。
但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平衡和妥协罢了。
王子腾恰是贾家和皇族都能接受的妥协产物。
对于皇族来说，
贾家这种勋贵世家，
只适合养起来享受荣华富贵。
养个三五代人，
待彻底消除影响力，
再拉出来当猪宰！
因此，
尽管有太上皇罩着贾家，
但皇族依旧不会坐视贾家再出一个猛人，
无论从文、还是从武。
事实上，
红楼原著中的蛛丝马迹也能证明这一点，
太上皇驾崩之后，
新皇便以雷霆手段肃清贾家影响：
即将赴任内阁的王子腾突然暴毙！
贵为贤德妃的贾元春离奇死亡！
宁荣两府被火速抄家！
四王八公势力轰然倒塌！
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只能说明以贾家为代表的旧勋贵势力早已是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待机会成熟，便给出雷霆一击！
那么再看贾琥，
即便今时贵为江南省解元，
但顶着“贾”字这个姓氏，
未来便再难有出头之日。
身后一路跟踪着的这两条锦衣军的监视船只，
便是最好的证明！
哪怕贾琥只是贾门旁枝，
哪怕贾琥只是收养之子，
——皇族依旧不放心！
依旧害怕贾家再出一个猛人！
也或许是这个“解元”名头太过招摇了吧？
毕竟在皇族眼中，
你姓贾的在军中门生故吏遍布，影响力大的离谱！
现在又想武转文，在文官体系中扩张羽翼？
文武通吃，你姓贾的想干嘛？
............
望着秦淮河中的粼粼波光，
贾琥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此去神京城前路漫漫，
方向在何处？
就算春闱高中、殿试登科。
会不会又像贾敬一样，
莫名奇妙的“被”安排去做道士？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不论怎么说，
刚刚起步就陷入了巨大的政治漩涡之中。
贾琥亦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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