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的军队就要大乱，张闿心急如焚。
“不准后退，后退者斩。”
“想想你们的妻子，你们的爹娘，你们的孩子。
他们可都还在我陈国呢。
你们胆敢后退一步，满门诛灭。”
陈国士兵尽皆凛然。
他们都是流民，携家带口逃荒到陈国。
张闿将他们的妻儿老小都统一安置在城中。
想到这里，一些陈国士兵再也不敢后退，闭上眼睛，挥舞着各种兵器，不顾一切地冲向黑虎寨。
总算止住颓势，张闿冷笑。
“我就不信了，本王三万大军，堆也堆死你。”
为了亲属，陈国士兵再次对黑虎寨发动猛攻。抬着木梯等简易攻城工具，搭上城寨石墙，一个接一个攀爬而上。
“众将士听令，放弃远处敌兵，全力绞杀攀梯上来的顽敌。”
在吕玲绮指挥下，山贼负责丢滚木礌石，陷阵营将士在城楼列阵。
长枪一排排刺出，将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漏网之鱼，全部掀翻城下。
随着近身肉搏的激烈，陈国士兵伤亡快速攀升。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城楼下已经满是陈国士兵尸体，足有两三千具之多，并且还在不断堆高。
“什么常胜将军，我看高顺就是一个草包。”
张闿看到陈国士兵一批批阵亡，不但丝毫没有慌乱，反而得意地笑了起来。
“大哥何意？我看我们攻城很不顺利啊。
陷阵营那些王八蛋，个个身穿重铠，我们的刀剑根本刺不穿他们。
就算冲上城楼，也被他们一个个挑下来。
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
张譬一点也不明白张闿的意思。
张闿不屑地瞥了张譬一眼：“你懂个屁，看着吧，最多再半个时辰，黑虎寨必下。”
……
张闿胜券在握，城楼上廖化也看出了问题。
尖刀砍翻一个爬上来的陈国士兵后，廖化急忙来到吕玲绮身旁。
“玲绮夫人，你不能这样打。
你把敌人全部放到城楼下打，杀伤是变强了。
可是城楼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我们这寨楼只高两丈不到，又比较狭窄。
待会尸体再多几层，敌军怕是直接踏着尸体，就可以攻上寨来。
敌军人多势众，进得寨来，可对我们大为不利。”
廖化虽是黄巾出身，但作为历史上的蜀国大将，绝非莽夫。
无论攻城守城，他都是有一定能力的。
“那廖将军以为该如何？”吕玲绮一边注视着战场，一边随口问道。
“以弓箭和弩箭，中程和远程杀伤敌人，阻断敌人的密集冲锋。”廖化立即道。
“我们总共一千多人，如果分远程，中程和近程，那必然导致分散兵力。
这只会让敌军更容易突破城楼。
只要被冲破一个口子，就是江河决堤，张闿剩下的两万多士兵，会如洪水一般将我们吞没。
到时候贴身肉搏，廖将军如何保证我陷阵营与你的青州兄弟，不会伤亡惨重？”
“可是现在这样打下去，很快城楼就要攻破了。
伤亡惨重，总比全军覆没强吧？”
“对不起，妾身和高将军，都不接受伤亡惨重。”
“这……”
廖化被怼得哑口无言，想要再说，吕玲绮却不再搭理他。
“高将军，你劝劝玲绮姑娘吧，要不，你来指挥吧。”
廖化没办法，只能来找高顺告状。
在他看来，吕玲绮毕竟是一个女人，经验不足，学习高顺的兵法没学完全。
还是高顺亲自指挥靠谱。
“我信玲绮。”
高顺只说了四个字，就继续闭目晒太阳了。
廖化十分无语，却无可奈何。
……
不得不说，吕玲绮的战法，对陈国士兵杀伤力太大，半个时辰不到，陈国士兵又阵亡了三千多人。
寨门前的尸体，堆成一座小山，连梯子都快没地方搭了。
张闿看到这一幕，会心地笑了。
“貂蝉美人，你终于是本王的了。”
“你们这些笨蛋，还搭什么梯子？踩着尸体上。”
“所有人给我冲，杀高顺者，赏万金，封大陈镇国公。”
在张闿提示下，举着梯子的陈国士兵反应过来，纷纷扔了梯子，提着大刀，踩着袍泽的尸体，“嗷嗷叫”着向城头杀去。
城楼近在咫尺，阳光打在陈国士兵脸上，映照出一张张兴奋的面庞。
仿佛他们马上就能得到万金，封侯拜相了一般。
“完了。”
廖化握着大刀，看到这一幕心冷若死。
其实他不怕死，但他怕黑虎寨的妇孺老幼，再次遭遇雍丘屠杀一般的劫难。
那样，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青州军袍泽？
事到如今，只能拼命了。
廖化提着大刀，正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杀敌，却被吕玲绮横递过来的一杆银枪拦住。
“玲绮夫人，你做什么？”
吕玲绮没有搭理廖化，而是紧紧看着踩着尸体杀上城的陈国士兵。
“倒桐油。”
只听吕玲绮一声令下，一百多陷阵营士兵，将早就准备在城头的上百个木桶，全部打开桶盖。
里面正是一桶桶黄橙橙的桐油。
桐油是这个时代重要的战略物资，寻常军阀根本没有多少，但胡羊却有。
为了保卫胡家堡，胡羊将自家商队走南闯北搜集的桐油，都留在了堡内。
陷阵营出征之前，吕玲绮和高顺讨论过到达黑虎山后的作战方略。
既然胡羊与张闿勾结，那陷阵营攻下黑虎寨后，肯定会面临守寨难题。
当时吕玲绮和高顺是按照只有陷阵营镇守山寨来考虑的。
七百人守数万人，就算这数万人都是农夫，就算陷阵营装备再好，不采取点特殊手段，也避免不了伤亡。
所以吕玲绮特地向胡羊要了桐油。
当时高顺告诉胡羊的，是要拿桐油烧山。
如果强攻攻不下黑虎寨，就用桐油烧山，将山寨里的山贼都烧死。
胡羊一听顿时高兴了。
放火烧山，那还不把整片山引燃？到时候陷阵营能跑得掉？
黑虎山到处都是山谷夹口，常年妖风不断。
高顺只要敢引燃山林，陷阵营绝对不能全身而退。
这正是让陷阵营和黑虎寨山贼同归于尽的最好时机，胡羊岂能不助推一把？
于是胡羊便将胡家堡内一半的桐油，都给了高顺。
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见一桶桶桐油从城楼倾泻而下，全部淋在了成堆的尸体上，并快速向下渗透。
一百多桶油浇下去，堆积成山的尸体，仿佛成了肉羹。
浓烈的刺鼻油味，弥漫战场。
“放火箭。”
吕玲绮用力一挥剑。
两百名陷阵营士兵，全部架起火箭，整齐划一，远远看去，仿佛一条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