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戴瑞安大人有令，转绞盘，把铁栅给我放下去。”
“磨蹭什么？！难道害怕把下面的“宝贝疙瘩”脑壳给砸烂不成？”
军官骂骂咧咧。
说真的，这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战斗他是真的不想打。
因为想要自己命的敌人，可能在几天前还是自己的亲朋好友。
如果他们死了，回归了诸神怀抱那也就算了。
但偏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污秽，让他们逝去的灵魂不得安息，还徘徊在那已经冰冷的躯体内，扑上来想要撕破活人的咽喉。
这些天的战斗下来，军官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
戴瑞安爵士来的时候，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来什么啊？
这份罪恶也许是诸神对于旧镇的惩罚，作为高塔家族唯一在外的血脉，难道不应该作为最后的希望远离这里吗？
然而，当他看到那迅速建立起来的环形防御圈，士兵们高昂的气势，戴瑞安爵士鼓舞时留下的背影，以及那一根根森然的长矛时，慢慢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管他呢，死就死了，连家族最后的血脉都亲自带兵上了战场，自己这些人也不好意思当什么逃兵了。
冈梭尔？
呸！
这些念头在这名军官的心里缠绕，但却一点儿不影响他指挥士兵执行了戴瑞安的命令。
喳喳的铰链声中，沉重的铁栅轰然落地。
城门口正在享受热油烈焰沐浴的死人们和城内的联系被粗暴地切断了。
看到这一幕的戴瑞安忍不住握了一下拳头。
好！很有精神！
干得漂亮！
粗粗扫了一眼，城外被自己困在火场里的死人大约有三四百。
算上之前倒下的，光这一段时间，戴瑞安的战果估计能有五六百。
不过，他一点儿不为这个数字高兴。
妈的！这可是他海塔尔家族的子民啊，多珍贵的劳动力，得毁掉多少财富啊！
心里暗骂，戴瑞安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旧镇之乱。
魔力的潮起看来以后必须要谨慎了，整个大陆研究魔法的家族绝不止他们一个。
鬼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会在某个地方再来一次。
“士兵们，他们的后路已经断绝，现在，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戴瑞安大喊。
已经把第十支百人队调上去的托曼·科托因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不禁为戴瑞安这一手而喝彩。
敌人无穷无尽和能确定数量，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果然，当士兵们感觉到眼前的死人们已经后继无力之后，刚刚因为冲击而丧失一些的胆气很快就回来了。
“听我命令，士兵们，出矛！”
随着托曼·科托因开始喊指令，士兵们整齐地刺出了手里的长矛。
这段时间的搏杀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除非有戴瑞安大人“赐福”过的武器，否则，常规武器捅到身上没什么用。
只有“爆头”才能造成有效杀伤。
因此，打出了经验的士兵们，下手那是稳准狠。
长矛刺入干瘪的眼眶，彻底毁去了那一只只充满黑色血丝的眼睛。
矛尖毁掉了被死灵术侵占的脑组织，就会让这具身体停止疯狂的挣扎。
烈火点燃了已经失去部分水分身躯上的衣服以及体内的脂肪，于是，死灵术驱使的尸潮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中。
处于危机中的他们，已经无法维持对于前线的攻势了。
似乎是远出的指挥系统受到了干扰，这些不安的亡者只能各自为战。
而原本是平民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凭借手和牙，去对抗浑身重甲，手持巨盾的职业士兵。
虽然他们根本不畏惧死亡。
于是，濒临崩溃的防线开始重新紧实，然后开始逐步缩紧。
处于包围圈中的死人数量越来越少，城头上也分出来一匹弩手，开始瞄准他们的脑袋进行点名。
“结束了。”
戴瑞安心想。
无论这被困在笼子里的怪物如何挣扎，他已经逃不出自己为他准备的牢房了。
“快快！继续攻击，咱们已经能看到城门了，就剩这么点，尽快结束战斗！”
前线的军官大声呼喊，看到胜利希望的士兵们自然更加卖力。
一时之间，血肉纷飞，黑血四溅。
胜负已分！
托曼·科托因伯爵来到了戴瑞安身边，那张挂满汗水的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
作为一名经历过战争的老兵，他心里非常清楚，在战争开始之后，第一战的胜利对于一支军队而言的重要性。
信心这种东西，从来不是靠磨嘴皮子能竖起来的。
好在，七神眷顾，他们赢了！
“戴瑞安大人，看起来，您的勇气和决心换来了回报，这一战，我们的士兵损失微乎其微，再打几仗，这就是一支不弱于兰尼斯特的强军了。”
挑挑眉，戴瑞安笑道：
“你这么说，我估计泰温大人可不会愿意吧，他那支七国有名的狮子军团，也是我们这点人能比拟的？”
托曼·科托因伯爵摇了摇头，看着那节节胜利的军队，低声道：
“大人，其实说白了，花钱养的常备军，其实就是比普通的农兵有更好的体魄和更娴熟的搏斗经验。”
“可是，战场才是最好的老师，强军和弱军的界限其实并不明显。”
“平常砍木桩子，用木剑打自己的战友一个顶两个，但如果在战场上慌了手脚，被一个瘦巴巴的乡下农夫拿着短剑戳死，这样的事情我在篡夺者战争中见得多了。”
“要不然，您以为，为什么劳勃·拜拉席恩国王能凭借风暴地那点人，最终把三百年的坦格利安王族拖下王座？”
“真正的强军，都是一步步打出来的。”
……
战斗结束了。
当最后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死人，被矛尖扫飞了脑袋之后，战场陷入了沉寂。
鼻子里全是血肉烧焦，令人作呕的怪味。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喝彩。
他们依稀能认得这些脑洞大开的尸体身上的服饰。
所以，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人群分开，戴瑞安走到了战场中央。
环视一圈之后，他叹了口气：
“抱歉，没有时间为你们掩埋。”
“战斗，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