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嘴唇颤了颤，轻轻垂下眼眸。
林兆江想去握她的手，而她却冷冷躲开。
许久，她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林兆江，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是他预想中的答案，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还是刺痛一下。
林兆江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做着最后的努力。“我……我明白，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不值得你原谅。但我愿意弥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可我一定尽力做到……”
“用不着。”宋晚背过身，“你的弥补，只是让你自己心安而已。你没有在我最爱你的时候珍惜这段感情，珍惜我们的孩子，现在也没有必要再为我做那么多了。”
“晚晚……”
“你知道吗，我走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宋晚加重语气。
林兆江看不到她的脸，但能看到她抖动的双肩，感受到她压抑的情绪。他知道她在掉眼泪，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他想抱紧她，可正如她所说，他已经错过了。
宋晚转身离开，他站在原地不动。一阵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偏了墓碑前那束小雏菊。
不知过了多久，林兆江才迈开脚步。刚一上车，就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
“林总。”
“情况怎么样？”
“这几天跟着林娜，但一直没有什么新发现。警局那边的几个小混混，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林总，我们……还要继续跟着林娜吗？”
林兆江默不作声。
手下继续道：“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林娜这边没有线索，说不定孙晓云的事真的跟她无关。再说，她即便是养女，但也是四老爷那边的人，万一打草惊蛇……”
林兆江重重咳嗽一声，手下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他明白手下是什么意思。他找人跟踪林娜，在四叔眼里可能就是跟他作对，若是引起四叔的警觉，将来在董事会里就没那么好对付他了。
但四叔的那笔烂账，林兆江早就存留了备份，只不过他没跟任何人讲，包括他的亲信。
他心思缜密，多年的集团掌门人生涯也让他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事成之前，他不会透露半个字。
而偏偏在宋晚这件事上，面对林娜，他没沉住气。
“林总？”电话那头半晌没动静，手下有些慌。
林兆江做了个深呼吸，沉下声音道：“你们继续跟着她。”
“哦……”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
这天，林娜乔装一番之后来到一片破旧的居民小区。
这一带是老城区，房子大多年久失修，地皮失去价值，吸引不了开发商，慢慢就像是被人遗弃一样。
但好在房价便宜，交通又便利，是很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人的首选。林娜一身黑衣，一顶黑色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鬼鬼祟祟来到一栋楼房前，看了看单元门，急匆匆的上去。
开门的是宋淮，见到林娜，他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
“怎么找这么个地方！”林娜阴沉着脸进门，“找都不好找！”
“那没办法，谁叫这地方便宜呢！”宋淮关上门，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林娜发现他又瘦了，一米八的大个子，瘦的像个鬼。正常人能撑起来的T恤衫在他身上显得肥肥大大，他就好像在衣服里晃一样。
林娜眼中掠过一丝狐疑，但并没说什么。
“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住？你妈不是最疼你吗？当年为了给你治病，不惜把你妹妹往我大哥怀里推，就差签卖身契了！”
“呵，我现在哪敢回家！”宋淮掏出一根烟点上，“远香近臭这个道理你不懂啊？现在我妈，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小丫头，我才不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自讨没趣，就租了这儿……不过可惜啊，我妹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当年她跟林兆江的时候，除了给我看病治病，她从来不主动跟林兆江要钱……现在嘛，更不可能了！”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呗。”林娜轻蔑的瞥他一眼。
当年宋晚跟林兆江在一起时，林兆江很宠她，没少给她钱，但宋晚都留着，一分钱也不乱花。
宋淮治病有林兆江找来的专业医疗团队，费用也是林兆江直接拿，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
宋淮病好之后经常跟宋晚要钱，但都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竟然是——“兆江挣钱也不容易，不能乱花他的钱。”
气的宋淮一个劲儿骂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人都是他的了，用他的钱，天经地义！”
哪知宋晚也生气了，“我不是出去卖的！”
宋淮冷笑：“你跟出去卖的有什么两样？呵，还真以为他能娶你，真以为自己能当他老婆？做梦！”……
“唉，我妹是个死脑筋。”宋淮吐出一口烟，讨好的看向林娜，“还是大小姐您大方，所以我才为您鞠躬尽瘁，拼命效劳啊！”
无论是宋淮那张白成鬼一样的脸还是这凌乱的房间，都让林娜厌恶到了极点。
她看了看他，冷声问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孙晓云他们夫妻俩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宋淮捏着烟的手狠狠颤了一下。
“果然是你！”林娜猛地站起来，用力给了他一巴掌，“你想害死我啊！”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林娜气不打一出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怎么敢杀人！更何况孙晓云那是一尸两命！现在林兆江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我还撇得清自己吗！”
“你慌什么啊！”宋淮一脸无所谓，“他有证据吗？我告诉你，我那些兄弟都是我的铁哥们儿，他们肯定……”
说着，他身子又开始摇摇晃晃，眼神也不聚焦，并且流露出对某种东西十分渴望的表情。
林娜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他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针管，抽出一剂液体，扎进自己的静脉……
过了一会儿，宋淮恢复正常，瘦到凹陷的脸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