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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两个内侍见魏长林前来,不敢怠慢,忙上前将门打开。

司徒丰看了眼身侧的夕颜,她一脸肃容,不见一点波澜,也不发问,跟着夕颜走了进去。

屋里很暗,门窗紧闭,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夕颜不禁皱了眉,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缠绵的雨丝飘落进来,将她额上的刘海打湿。

午后的微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将室内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灰色的影子。

荣妃躺在幽深的床帐中,看不清楚她的情形,夕颜示意司徒丰上前诊治,见魏长林还站在门边望着他们,便说道:“魏公公有事尽管去好了,我们还要耽搁些时候。”

哪知,魏长林却一摆手,“娘娘说笑了,皇上让奴才在这儿候着,也好向他回话。”

夕颜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言语,回身看司徒丰诊治。

荣妃的脸隐在昏暗的阴影中,只看得到一点尖瘦的下巴,夕颜慢慢走上前,站在司徒丰身边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借着窗外的一点亮光,夕颜看到,荣妃的脸色蜡黄,瘦的凹陷的双眼,失神的望向虚空,夕颜轻轻唤了她一声,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司徒丰诊完脉,看了夕颜一眼,轻声说道:“荣妃娘娘的病乃是心病郁结所致,吃两贴药就好,只是……”

“只是什么?”夕颜追问道。

司徒丰看看夕颜,又瞟一眼门口的魏长林,道:“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到底能否药到病除,就要靠娘娘自己了。”

夕颜点点头,坐到荣妃床前,之前她的一只手,“姐姐,你看看我,姐姐。”

荣妃被她摇着转过头看她一眼,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说了声:“夕颜。”

“是我,姐姐要好好的将身子养好,不管皇上如何生气,总有原谅姐姐的一天,到时候姐姐就不用再呆在这儿了。”

夕颜向她眨了眨眼,荣妃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夕颜皱了下眉,继续说:“无论如何,司徒先生的药姐姐一定要吃,这样身子才会好起来,姐姐一定要答应我。”

说罢她便起身要走。

荣妃拉住她的一角,迟疑的叫她,“夕颜……”

夕颜拍拍她的手,“姐姐放心,我会再来看你的。”

她走到门边,看了眼魏长林,扬声问道:“魏公公,荣妃娘娘病重,需要人看顾着,我再来看她应该可以吧?”

魏长林忙躬下身去,“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皇上都应允了娘娘能来看荣妃,奴才哪里能阻止娘娘啊。”

夕颜点头,踏出屋子,“如此,就请魏公公向皇上禀报去吧。”

魏长林搀扶着夕颜回到她屋里,便行了礼退下了。

见魏长林一走,司徒丰便在夕颜身边坐下,自顾自斟茶喝。

见他什么都不问,夕颜苦笑了下,“先生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先生去给荣妃诊脉吧?”

司徒丰抿口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你最近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照顾。”

夕颜奇怪的问道:“先前是清华宫的宫婢在打理,最近都是夏至,怎么了?”

司徒丰缓缓摇头,“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将荣妃的事告诉我吧,我知道你肯定有事。”

夕颜便将荣妃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司徒丰,越到后面,司徒丰的脸色越沉重,等夕颜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像在消化夕颜说的话。

“你打算如何帮她?”司徒丰停下脚步,站在窗前。

夕颜摇摇头,“这个我还没想过,总得要她身子好起来吧。”

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夏至“咚”的一声撞开了门,气喘吁吁的说道:“主子,主子……开始了,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夕颜回头看着她,跑的红扑扑的脸上混杂着雨水和汗水。

夏至擦了把汗,上前走到夕颜身边,“奴婢刚从御厨房过来,听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说,新一届的选秀已经开始了,这几日皇后已经邀了丽良媛,良婕妤和珞贵人一起,选出了二十名秀女,只待皇上亲自挑选呢。”

听了这个消息,夕颜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将头别看,看向窗外的连绵烟雨,接触到司徒丰询问的眼神,夕颜淡然一笑,“宫里选秀,历来是三年一届,到今年正好是三年了,选秀也不稀奇。以后别一惊一乍的,没了规矩。”

夏至听了,垂下头去,站在夕颜身后低低的应了声,“是,奴婢知道了。”

“夕颜,你变了,”司徒丰站在夕颜身前上下打量她,“似乎沉寂了许多。”

夕颜站起身,躲过司徒丰的眼神,站在窗边,绵绵春雨中,万宝湖上一片雨幕茫茫,湖边抽出新芽的垂柳在风中泛着油油的嫩黄。

“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夕颜了。”

司徒丰不说话,夕颜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只听到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

选秀的事在皇后的操持下办的如火如荼,后宫中的每个人似乎都在讨论着这批的秀女,从模样到家世,再到性格脾气,选秀一时成为了宫里最大最主要的一件事。

冷宫最大的好处,就是与外界不通畅,再加上夕颜明确禁止夏至、小福他们谈及此事,那些闹的再大的事,到了这儿也只能如烟般飘散在空中,半点也达不到夕颜耳中。

她也乐的自得,每日敦促着荣妃吃药养身体,虽然还为想出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到她,但养好身子总是最主要的。

皇帝也来的更勤快了,原因无他,在夕颜这里,没人再在他耳边谈及选秀的事,他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他甚至让魏长林将前殿未批完的奏折送到夕颜这儿慢慢看。

常常是皇帝在桌前批复奏折,夕颜倚在榻上看书,烛光摇曳,陋室虽小,却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

夕颜常会产生错觉,仿佛他不是帝王,她也不是他的妃,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过着普通人家的生活,静静的没有人来打扰,他只看着她。

在看书的空当,夕颜抬头痴痴望着皇帝,他最近常穿一身水天色素锦长衫,发结银丝青玉带,身形颀长,神色清峻,正透过桌上略显昏暗的烛光,仔细分辨着奏折上的字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沉稳深邃的力量。

清华宫条件简陋,连张像样的桌椅都没有,只苦了他肯窝在这陋室中天天陪着她看折子。

“恺辰,明儿我搬回禧月宫吧。”夕颜突然说。

皇帝从折子上抬头,望向夕颜,深邃的双眼充满疑惑,“怎么这会又想回去了?”

夕颜放下书卷,走过去弯腰搂住他的脖子,“这样看折子很累吧。”

皇帝手上一使劲,将她拉下坐在自己膝头,“为了你,再累也得忍。”

夕颜捏了捏他的耳朵,“说的好像我压迫你似的,那就不搬了。”

“唉,搬搬还不行吗?”皇帝伸了个懒腰,将夕颜抱在怀里,“好不容易你自个儿要回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再让你窝在这冷宫里头。”

夕颜将头靠在他的颈窝,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初春的夜虽然不似寒冬,但夕颜的手脚时常冰冷,皇帝常将她的手捂在怀里为她取暖。

“恺辰,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让我时常回来照看荣妃。”

皇帝不高兴的冷哼一声,“又是她,你都让司徒先生为她诊脉了,我也答应了你不再追究她的罪责,还想怎么样?”

“不要生气,”夕颜两手捧着皇帝的脸颊与她对视,“清华宫里的人有多么势力你不是不知道,等我离开了,再不去看顾着些的话,我怕她活不下去。”

“哼,活不下去到好。”皇帝一扭头,将夕颜搂的更紧。

夕颜伸手缠绵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要这样,我不信你是这么绝情的人,她毕竟跟了你这么多年,若你能如此绝情的将她放任自流,便不是我心目中那个重情意的恺辰了。”

皇帝不说话,将脸在夕颜的长发上来回摩挲,感受微凉的触感,过了许久才闷闷的说:“随你吧,我再不管她了。”

听到他的话,夕颜开心的笑了,在他脖子上轻柔的咬了一口。

皇帝身子一震,全身的肌肉倏的绷紧了,他低头盯着夕颜的脸,深黑的双眼如漆黑夜幕,深邃的看不到边际。

他一低头,吻住了那枚粉嫩的唇瓣,辗转吮吸间将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抱了满怀,他低呼一声,抱起她行至床前,将她在床上放下,轻柔的抚着她脸上的乱发。

夕颜的双颊嫣红,双眼迷离的望着皇帝,似乎在期待他进一步的动作。

皇帝在她身侧躺下,将她搂在怀里,却不在动了。

“恺辰?”夕颜抬头望着他,脸上写满疑惑。

他唇间勾起一个轻笑的半弧,抬手轻抚她略带消瘦的肩头,柔声说道:“你怀着身子呢,别动,乖乖睡吧。”

皇帝将她的头按下,为她拉过被子盖好,轻轻拍着她的背。

夕颜在皇帝怀中甜甜笑了,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她很快便沉入黑甜乡。

皇帝看着夕颜沉睡的素颜,微微笑着,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他们的孩子,这个孩子一定比惠儿更可爱,更健康。

睡梦中,夕颜皱了皱鼻子,娇俏的神情惹的皇帝一阵好笑。

他见夕颜睡的熟,便悄悄收回枕在夕颜颈下的手臂,从床上轻声的坐了起来,为她将锦被盖好,在她头上印下一吻,便轻手轻脚的回到桌边,就着混沌不清的烛火继续看折子。

床上睡着的夕颜悄然睁开了双眼,望着桌边那个水天色的身影,痴缠的眼神久久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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