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之凌波词 第七十四章 人在家中坐 锅从宫中来

作者:罱暮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4-04-11 11: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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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钧之从靖州赶回来后才知道母妃有恙,初初是着了风,没想到渐渐加重,倒拖成了个风寒袭肺,日日高烧不退。母妃竟病的如此重,他不禁又惊又怒。

宫中那些人,惯会捧高踩低,见母妃禁足,谢氏得宠,甘棠宫不知受了多少气。

他实在想不到,昔日雍容美丽的母妃竟然这样憔悴,完全脱了形,眼眶深深的陷下去,漂亮有神的眼睛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神采。

见儿子进来,容贵妃强撑起身子,又咳嗽了好几声,萧钧之忙抚着她背轻拍,心痛不已。

喘了好一会儿,容贵妃方正了正身子坐好,即便是在病中,她也保持一贯的优雅和行端坐正。仔细打量了儿子片刻,她叹息道,“钧儿也过的不好吗?”顿了顿,又强笑道,“是母妃连累了你。”

萧钧之喉头酸涩,摇头道,“是孩儿拖累了母妃。”

容贵妃道,“你父君得知你去了雍州。”

见儿子沉默不语,她好像是问儿子,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谢家女孩真就那样好吗。”

萧钧之岔开话题,“母妃,你要多歇息。”

容贵妃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两行清泪流下来,“钧儿,母妃多想你……多想你登上君位,这样就再没有人能中伤你,暗害你。你从小什么都压抑着,什么东西,再喜欢,凡是不符合太子身份的,你都不会要,不会去做……失去了多少快乐。等你位及人君,那便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了。”

“可是啊,母妃也害怕你登上那个位子。你怕是也会像你……像你父君一样……他从前……”容贵妃说不下去,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萧钧之不知如何安慰,只觉得胸口发闷。

这便是女子的可怜之处,有多少朝,多少代,便有多少后宫女子伤心欲绝。甚至有人一辈子不得朝见天颜,从花季少女盼君恩到垂垂暮年,直到老死宫中。

任你生成花容月貌,君王无常爱,总有色衰爱弛时候。

先皇后,母妃,吴淑媛,陈婕妤,父君哪个不曾喜欢过?

想到这儿,他竟然生出一丝怨愤,却说不出来这一腔怨愤何来。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恨?他不也是这样吗?

对于不爱的人,郎心总是似铁。

那温家小姐眼中有多少情意,他便有多少反感。

他恨恨的想,倘若他为君,定要拆了这吃人的深宫!那长门永巷,耽误多少女子的似水流年,又埋葬多少女子的青春。

倘若他为君,定只携手一人。

一个就够了。

夏渊领着任素明出咸池宫去,一出宫门便看见太子在宫门外站着,茕茕孑立,身边只有百里牧跟着,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殿下真是够拧的,明知道圣上生着气,还是坚持在这儿候着。

不容多想,夏渊忙疾走几步上去,作了个揖道,“殿下,圣上如今有要紧事不得空。这是靖惠王爷举荐的大夫任道长,医术十分高明,连圣上也称赞。咱们赶紧去甘棠宫吧。”

萧钧之正愁容满面,掩饰不住担忧,见终于不是太医院那群顾左右而言他的东西,心里多少舒坦了点。

任素明忙拱手拜道,“草民任素明,见过太子殿下。”

萧钧之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了。

因为牵挂母妃病体,他步子走的又急又快,见这两人落后,萧钧之不得不放慢脚步,虽心绪不宁,仍强打起精神同任素明说话,“听说仙长云游四方,曾在何处挂袇?又从何处山场到了京师?”

任素明道,“回殿下话,才疏学浅,祖师仙庭倒是去了不少,不过白白跑了腿。因着靖州战事,月前才从北樵山回来。”

任素明幸好跑的早,一听说打仗他就赶紧买舟南下。朝廷既然有输的可能性,他就不能长待在靖州。

果然败了,平靖划给了北朝。

估计这几年都没法去平靖二州了。

听任素明说刚从靖州回来,萧钧之倒对这人生出一分亲切。

“北樵山重峦叠嶂,溪泉氤氲。可惜本宫繁忙,未来得及去。”又赞道,“那白露酒甚是甘醇柔美。”

任素明也点头道,“太子真该去北樵山一游,那处温泉最是养人。流光舍,白露酒,烧鹅掌,靖州三绝。”

萧钧之道,“那烧鹅掌极其鲜美。”

任素明摇头叹息,一脸悲悯,“殿下只知道鹅掌鲜美,又可曾知道这鹅掌做出来何等残忍?”

萧钧之顿住,“哦?”

任素明道,“草民也只是偶然在宴席上听薛府尹介绍过,烹调鹅掌时候,先将活鹅置于大铁笼中,笼中生炭火,用铜盆盛酱醋等五味汁,这鹅被火烤的来回走动,只得狂饮盆里汁水,等到鹅的羽毛尽落,肉变成红色时候,再熬好一锅沸腾的油,把鹅脚放进去,鹅烫的要命,自然挣扎,于是再把鹅掌放进水池冷却,再将鹅掌浸入沸油,如此反复四五次,等到鹅掌烧好,斩下装盘上桌,没有脚的鹅还活着。如此做成的鹅掌,足有一寸厚,听说丰厚甘甜,鲜美异常……”

听任素明说完,萧钧之脸色变得苍白,强忍住胃里翻涌的一阵阵恶心和干呕,他这才知道这道菜做出来如此残忍,禽类竟然遭受这样的折磨。

那席上还有乳猪鱼虾,可想而知为了将这些东西做的好吃,那些人又不知道何等残忍。

任素明刚说完,夏渊津津有味插话道,“刑部有道刑罚倒和仙长说的有些像。咱家听说呀,这道刑要犯人先坐在一个铁笼子里,四面煨火烘烤,犯人便又热又烫,口渴难忍,不出一刻,十有八九得向提刑官要水喝,提刑官却不给水,你们猜给什么?给酒,这酒一喝,恰如火上浇油,犯人不出半个时辰便七窍流血而死。”

萧钧之身子一震,惊骇道,“孤竟不知,这是谁想的酷刑?”

夏渊见太子一脸惊怒,知道自己一时说的忘形,忙含糊道,“大概前朝都有了罢。”

萧钧之怒道,“前朝从未听说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刑罚。这定是陆修毅想出来的!”

这酷似“烧鹅掌”的酷刑还真不是陆修毅想出来的,陆修毅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宫中来。

见太子震怒,夏渊忙道,“甘棠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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