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她说，让她来选。”楚无天倒是随和。
随和个鬼！
婉月在心底吐槽，十两现在哪里能在楚无天面前直起腰板来？
还不是只能乖乖听话，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她扁着嘴退了下去，果然很快就搀着走路有些趔趄的十两走了过来。
“雇辆马车，带她过去。”楚无天说着，往楼下走去。
十两对着他的背影道：“不用！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随你。”楚无天摆了摆手。
十两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婉月捂住了嘴巴。
“别跟世子顶嘴！”婉月教训道，“不许闹脾气，乖乖坐车过去！”
十两缩了缩脖子，乖乖点头。
……
小院里原本用来储藏的地窖被改成了临时的牢房，十二个杀手被绑在其中，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
他们昨天夜里被高茂和其余四个护卫暴打了一顿，又被折磨了一整夜，此刻还被强迫着无法睡眠，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楚无天坐在婉月搬下来的椅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打量着他们。
“哪一个骨头最软？”楚无天开口问道。
高茂扫视了十二人一遍，语带不屑：“回公子，都不是什么硬骨头。”
“去，”楚无天拍了拍站在他身边的十两，“随便选一个，来上一刀，别要了性命就行。”
十两舔了舔嘴唇，她自然眼前这些人就是昨晚上那些藏身在黑暗之中对她动手的杀手。
虽然他们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她，但昨天晚上经历那番生死的十两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杀气。
面对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他们竟然也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动手狠辣无情，仿佛并非人类。
如今，昨夜那些锐利的刀锋已经变成了自己眼前的阶下之囚。
十两拔出了匕首，走向其中的一侧。
那人本已眼神迷离，看见有人向自己走来，才强打起精神来，以为是昨晚的那几个男人，又要来折腾他了。
没等他下意识开始求饶，就看清了自己身前那道小小的身影。
小孩子？！
他一愣，但下一瞬，十两就抬起了匕首，没有任何犹疑地刺入了他的肩膀。
既稳！又准！又狠！
他痛呼出声，但是因为身体的憔悴，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尖锐的嘶鸣。
那张童稚无害的小孩子皮囊之下的不是一颗与之面容相称的内心，而是一个狠辣无情的凶魔！
十两正要将匕首拔出，手掌却被楚无天按住了。
楚无天抓着十两的手背，让十两手中的匕首在这个杀手的肩膀上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抽出。
然后，等到匕首抽出大半，又立刻再度狠狠刺下！
仿佛厉兽的撕咬和咀嚼！
不甚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不断流出，将匕首的锋刃染成红色。
两次刺入时飞溅的血液落在了十两的脸上和手上，让她本来颇为英气的面容显出几分嗜血的妖冶。
她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几年之前的那个地狱之中，鲜血、杀戮、死亡……
她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虚弱到几乎连呻吟都无法发出，看向她的眼睛暗淡无光，但仍存了几分对死亡的畏惧。
“她就是你们昨天晚上动手要杀之人。”楚无天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他那张并不比十两成熟多少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却要比十两更为可怕。
他抓着十两的手，让刺入的匕首偏转角度，在伤口之中搅动。
听了他的话，十两似乎蓦然惊醒，眼中刚刚升起的几丝怜悯在瞬间消失无踪了。
还是不一样的。
在那个噩梦之中，是无辜者为了一丝生存的希望而不得不争夺、厮杀。
而现在，她眼前之人，是面对孩童仍可以面不改色地举起屠刀之人。
他们可是屠灭了一整座府邸，上百口人性命的屠夫！
十两这般想着，不需要楚无天动手，她自己就握着匕首，猛地扯动，令那人终于再次发出一声稍稍高昂一些的惨叫。
楚无天松开了自己的手，示意十两自行发挥。
十两迅速拔出匕首，没等他的惨叫从嗓子里出来，匕首又一次落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接下来，十两的动作越来越快。
右肩，两条小臂，小腹，右胸……
匕首仿佛一只上下翻飞的血蝴蝶，在这个幽暗的地窖之中飞舞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线。
动作迅速，几次扯动伤口，但十两恍若未觉。
十两眼神冰冷，看向眼前之人如看向尸体。
“杀，了，我……”那人痛苦地出声，三个字连不成一句话。
“停下吧。”楚无天喊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十两受过的训练并不系统，但足够狠辣。
她并不擅长折磨人，她只会一件事情。
杀人！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杀人！
折磨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猎物甚至是尸体，并非是她的擅长。
十两如获大赦。
她虽然并不怜悯眼前这个几乎将死的人，但也绝不是喜欢折磨活人的恶魔。
楚无天扬了扬下巴：“婉月，你去打个样。”
一直站在楚无天身后蹙着秀眉的婉月看了十两一眼，为难道：“世子……”
“去。”楚无天只是又抬了抬下巴。
“是。”
婉月行礼，抿了抿唇。
她走到十两身边，从十两手中拿过了匕首。
她抬起柔夷似的手掌，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这人的耳垂。
几乎濒死的杀手感到耳上传来几分模糊的温暖和柔软，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面容姣好，眼中带着淡淡胆怯怜悯的婉月。
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啊……
“啊！”
婉月手起刀落，他那只感受到些许柔软的耳朵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
模糊的温暖和柔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疼痛！
婉月左手捏着那只血淋淋耳朵的一角，仿佛捏着一只蘸了鲜红色墨水的短毫，在他的脸颊之上画下几道重重的血印。
然后，右手的匕首交叉着刺入他的右耳，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木板之上，左手上那血肉模糊的耳朵则被她粗暴地塞入了他自己的嘴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痛苦感和绝望感登时充满了那人的全身。
他剧烈地挣扎着，将那只血糊糊的左耳吐了出来，却扯动了右耳上的匕首，几乎要自己将它扯掉下来。
见他挣扎如此剧烈，婉月抬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好心地提醒道：“别动，耳朵会掉的。”
十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刻的婉月与平日里那个温柔贤惠的大姐姐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