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女孩等过你
侠者墨客
放学后，和同学走过街头，来到一个偏僻点的小卖部，柜台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公用电话。靠着柜台犹豫了一会，终于拿起了话筒，拨了个号码，同学在一边站着，小卖部老板有点想笑。
那边有人接通了，一听是女朋友的声音，紧张的心一下轻松多了，真怕她父母接起来，该怎么说了。
“玉，你干嘛去了，学校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清蔚问道。
“我回家了，我妈病了。”
“什么时候来学校。”
“可能不去了，我的照顾我妈。”
“不上学了。”
“嗯。”
清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拿着电话沉默着，事情变的有些突然，还有一年就高中毕业了，相处好几年的女朋友突然不上了，脑袋一片朦胧。久久的拿着电话，没有说话，那边也没说话，就这么拿了一会，抬头看见老板在笑，一个形容不了的笑。
匆匆挂了电话，离开了小卖部，同学安慰了几句，一天就过了。
最后的一年过的有些茫然，但还是能见到女朋友的，有时她会来学校看他，他半个月放一次假，也会去她家坐会。
似水年华，一年过的很快，毕业了。
他不是上学的料，但还是没选择的去上大学去了。
她学习很好，却因家庭变故不得不放弃了上学，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父母都的靠她照顾。
马上要去外地上学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没聊多久，也没说见面，只是简单的聊了会就挂了。
二十多年后，时间早已带走了所有的青春，那些美好的梦想也都化作泡影，在钢筋水泥间一个个皮肤黝黑，光着膀子，上身只挂着一件反光衣，在吊车，混凝土车间来回忙碌着。
烈日炎炎，水泥地面烫的能把鸡蛋凝固，他蹲在高楼顶，用钩子把铺满地面的钢筋一个个用铁丝固定紧。汗水流在钢筋间，很快就蒸发了，头盔顶在头上，也不遮阳，有的工友直接不戴头盔，就那样低头干着。
忙完这处干那处，最近能有活干，已经是很不错了，烈日不算什么，家里孩子老婆的需要钱。这处工地有活干，就干到完工，没活干只能回家，在村里边闲着，没事街上转悠瞎扯淡。
干完活，去工地食堂吃饭，吃完就回工棚，七八个人住一起，有时候老板装个电风扇，也就行了，热还是热，大家都不太去计较，只是热的不行了骂几句。这里还算不错，彩钢棚里还安了空调，大家都舒服多了，回去一躺玩手机或者聊天。烟是大家一起熏，关了空调熏。辛苦的人也有他的快乐。
老板来了，大家都知道，卖力的干活吧，就跟领导检查一样，大家都认真点，安全也要做好。老板带好几个人随意走动，他干他的活，今天有点天阴，所以老板来了，与他也没有关系，看见跟看不见都一个吊样，埋头干他的水泥地，包工头才是老大，没事说你两句你就的低头。
一群人路过身边的时候，白帽蓝帽红帽的各色都有，他抬头看了看人，继续干他的活，但感觉一个人很熟，又抬起头看看，一个女人曾经似乎认识，戴着头盔也不敢确定。就那么看着，人家也看见他了，看了他一下，往前走去了。
他继续干他的活，直到下班，回到宿舍洗漱完了，去食堂吃过饭，就蹲在宿舍门外吸烟，看着高楼大厦，盖了半辈子房，也买不起。
天黑了，躺在床上，疲惫的身体懒得动一下，夜班的工友们还在热闹的奋斗着，望着工棚的顶棚，下雨的时候声音最好听。
这时看门的老哥进来了“起来走走，门口有人找你。”
“找我？什么人？”
“公司领导，快点的，门口等着了。”
“哪个领导找，不知道什么事？”
“快点的吧。”
忐忑不安，慌忙下地穿上鞋，往门口走，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门口，看见有个女人在街道上徘徊。
“就是她，公司副经理，你过去吧。”
他在心里嘀咕，我一个农民工，公司里的人又不认识，找我干嘛，有些拘谨的走近道“经理，你找我。”
女人看着他。
路灯灯光下，他觉得好像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没想到你在这里。”这个声音好熟悉，是那种印在脑子里的声音。
“是你，我，我真没认出来，没想过还能遇见。”他努力的看着她的面孔，越看越是曾经的那个女孩。
“我也没想过还能遇见你，白天就看见你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午，才下定决心见你的。”
“我感觉似曾相识，不过想想不可能，也没在意，真没想到……”
“找个地方坐会，聊聊。”
“嗯。”
走了有一百多米，路边有台阶“就在这里坐会吧。”
“你很累吧。”看的出他很疲惫。
“习惯了，也不太累。”
“找个地方吃点饭。”
“食堂吃的很饱，你吃了没有？”
“没吃，晚上很少吃的，要不去喝点咖啡。”
“太麻烦了，浑身脏兮兮的，就这边坐会吧。”
“嗯……，这些年你过的咋样？”坐在台阶上看着马路上很少才过一辆车。
“就那样吧，养家糊口，说不上好，也不算不好，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顿了一下看着她“你一点都没变老，还是那么年轻。”
“当年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玉看着他，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也许……”他看着马路，看着马路中间的分割栏，往事一幕幕浮现。
“我等了你好几年，那几年我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连做梦都渴望你的突然出现，可是不知你去了何方。”她看着马路，看着布满尘埃的分割拦。
“我很遗憾……把你弄丢了……”
“我爱过你，也恨过，等到最后你也没有出现，失望过了，就再也不想见你了。但再遇见的时候，我还是很想你，还是没忍住，想和你见一面……”他能感觉到有眼泪滴落在水泥地上。
寂静的马路连一辆车都不经过，沉默的两个人看着马路，看着马路上布满尘埃的分割拦。
坐了好久，时间就像没有动过。
“不早了，还的回去给孩子做饭吃，有机会再联系吧。”玉站起来道。
“几个孩子？”
“两个，大的上中学了，小的还小了。你了？”
“也是两个，一个中学，一个小学。”
“有困难可以找我，留个电话。”
“也没什么困难，你是这个公司的副经理？”
“也算吧，老公是搞建筑的，跟着我也就干这一行了，你大学上的怎么跑工地来了？”
“我那大学就是瞎扯淡的，混了几年，浪费了几年青春，什么也没弄成。”
“没干点其它，做点生意啥的，干工地太累了。”
“工地工厂都一个样，都累，做生意做不来，能白给人家，这些年工地钱多，就干了。”
“我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吧，不用工地上辛苦了。”
“不用，这个真不用，习惯工地上了，其它也干不来，累了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来到玉的停车处，车很不错。
“这车不错，BMW。”
玉看着他“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嗯，慢点。”看着车消失在马路拐弯处。
我们老了，而且老的好快，孩子都上中学了。中学，一小段美好的时光，我们曾经相遇的地方，以前我们都是好孩子，恰同学少年，单纯灿烂，可以无忧无虑快乐的虚度着光阴。现在不同了，越活越俗，纷繁社会中到处都是无形的墙，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墙里边，再也没有改变的人生了，以后我们也不太可能再联系了，匆匆一面，只为缘尽，从此就各自安好吧。
路过食堂小卖铺的地方，提了一捆啤酒，弄点花生米，找个楼层靠着墙，把九个瓶都打开，看着远处灯火辉煌，拿起来一瓶咕咕喝着，这个世界，理想，爱情，金钱，都TMD太好了，太需要了，所以遥不可及，今夜的天空也不知道TMD飘着谁的眼泪。
一个工友爬上了楼梯，走了进来“TMD找了你好久，一个人在这里喝上了。”
“坐。”
拿起一瓶咕咕喝“你小子无情无义……喝酒不叫我。”
“这不准备要给你打电话。”看着地上的手机。
“算球了吧，放首歌听。”
“你自己来，没心情。”
拿起手机，找了下“你这收藏里都是老歌，球麻的连个流行的都没有，算求了，来首水手，对明天继续充满理想。”
在夜空下喝着，唱着，这点伤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至少明天还有梦。
2022.09.15（小说封笔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