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主忠犬 第20章 同气连枝

作者:成东山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1 01: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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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之后,天气逐渐转凉,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农村养鸡大致的过程是:早上从屋里放出来,再用食物把它们引到外面的鸡棚里关起来,一关就是一整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再从棚里放出来,让它们在外面自由地野一会儿(有助于成长),当夜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所有的鸡玩累了,也饿了,它们自己就知道回家进食,用当地人的说法叫“进歇”(进屋歇息的意思),当主人喂养它们时,会清点一下数量,然后再把它们关进屋里的鸡圈里,第二天再重复。

这一天,当二奶奶在清点数目时,发现少了一只,在当时,一只鸡还是要值十几块钱呐,所以,一经发现,他们便四处寻找,找了一圈,无果,天黑之时,他们又四处询问,看是不是和别人家的鸡玩在一起忘了回家。每家每户都会清点数量,所以大家都清楚,确实没有多。山里人虽然有些市井之气,但也没有人会去贪邻居家的这种便宜,毕竟他们还是要脸的人,并且打心底里也不曾有过这种偷鸡摸狗的想法。最后确实没找着,就算了,就当它走远了天黑迷了路,或者自己害怕天黑躲了起来,隔天天亮自然就会回来,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到了第二天,他们家又找了找,依旧没见它的影子。唉,算了吧,就当运气背,掉哪个粪坑里淹死了吧,虽然一只鸡值几个钱,但,他们找也找了,尽力了,总不能因为一只鸡就放下其他活不干去寻一整天吧。接下来,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找不找得到就顺其自然。

过了两三天,二奶奶在清点数量的时候发现又少了一只。嗯?不对,这个事儿有古怪,三天丢了两只,这很不寻常,但也确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第四天,她就没把鸡关外面,这样持续了三四天,一切正常。她家数量没问题了,可是远宏家的鸡却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只,五表婶(远宏的母亲)开始也一样,以为是和我们的混在了一起,就把我们家和爷爷家和廖老师家以及麦子家等等问了一个遍,大家都说没有。我母亲察觉到了异常,前几天二奶奶在问,今天五表婶又在问,到底怎么回事呢?在五表婶问我母亲的时候,我母亲纳闷地说:“你屋头的鸡也sé(丢的意思)了呀,前几天二婶(母亲对二奶奶的尊称)屋头也折了两个,也在找。”此时二奶奶正在做晚饭,听到这些话,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就是呀,上个星期sé了个,前两天又sé了个,都sé了两个了,我勒两天都把鸡关到屋头的,都不敢放出来。”五表婶惊讶道:“都sé了两个了呀!我今天晚上数数(点数)的时候才晓得差一个,早上放出去的时候都对头(没错)得嘛,勒哈啷个(这下怎么)就少了一个呢?”随即她又追问二奶奶说:“你找到原因没得嘛?”二奶奶答道:“豆是(就是)不晓得呀,到处都找jiǎo(完、遍的意思)了,都没得,不晓得啥子原因,可能遭野狗含起吃了嘛。”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我们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到伯父家去玩。闲聊中,母亲就和伯母聊起了此事,伯父搭话说:“肯定是遭那个屋头的狗ào起吃了塞,不然啷个找不到嘛。”伯父提出的这种可能性也并不是毫无依据,还记得年少时黑娃干过的事儿吗?之前有提过,差点死在表婶手上,还记得吗?母亲和伯母表示认同,就开始猜测到底是谁家的狗。随着夜越来越深,她们猜来猜去也没猜出个什么结果,在伯母家洗漱完,我们就都各自回了家。

带着种种疑问和猜测,三四天的时间好像没几个小时就又匆匆而逝。

那是一个周六,晚秋的天气非常舒爽,秋风吹在脸上就像大自然在深情地亲吻一样,特别是对于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的人,他们很多时候都会直起身子来,抬起头迎接那爽朗秋风的亲吻。有时候他们活干累了就会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然后点支烟,舒舒服服地沐浴在凉爽的秋风里。如果周围还有其他人,他们也会把烟分享,然后坐在一起聊上一会儿。时间大约是在下午四五点,我、远宏还有麦子,三个捣蛋鬼还在田里抓黄鳝(纯粹是为了好玩,如果是正儿八经地抓,那肯定就是想买什么东西,努力地去抓,然后拿去卖以换取一些零花钱,这里只是随便玩玩)。突然听见斜对面李家的表叔在大声喊道:“duàn(拦的意思)到它,狗日的,偷鸡吃。”我们三个孩子站在田里直起身远远望去,看见骨头正在追一个东西,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就在此时,地里干活的大人们都在相互传话喊到“往你那边跑了,快 duàn到起。”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十,瞬间就形成了一个外围的包围圈,骨头边追边叫,开始响应的是来福儿和白耳,他们见状也追了上去。从我们斜对面一直追到了正对面,黑耳本来就跟着主人在地里转悠,听见来福儿等的叫声,先是跑上去观察情况,发现猎物后,也开始提速追了起来并且“汪汪汪”地叫着,听声音似乎在摇人,他的叫声惊动了红豆和灰毛,红豆是直接从家里奔跑出来的,灰毛也是先跑出屋,看了一下情况,看见自己的大哥红豆都在拼命地跑,自己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此刻跟着大哥跑就对了。随着对面狗狗的阻拦,那不知名的东西,只有往我们这边跑,此时将军、黑娃、来宝儿、点点闻声都跑了出来,就只有花花一直待在家里,估计是已经不想出门掺和这些事儿了。他们出来得较晚,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四处张望,只看见红豆他们追着叫着,估计是没看见猎物(毕竟重庆是山城不是平原,到处都是坡坡坎坎,一时间没发现猎物也属正常),于是大人们顺手捡起泥巴,往前方一扔,说了一句“suò”,他们四位如出膛的子弹一样,朝着泥土的方向就奔跑而去。解释一下这个“suò”,非常有意思,四声发音,意思就是人对狗狗发号的一种施令,“跑去咬”的意思,注意,不单单是去,还必须得是奔跑而去,并且还包含了动作“咬”,方言用字很神奇吧。

书接上文。

随着三方势力的围攻,那不知名的生物最终落入法网。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将军和红豆一起合作。他们一起围攻猎物并且还表现出很友好、很团结的样子,配合也很好,猎物最终是被来宝儿擒获,来宝儿叼着它回了家,其他狗狗也好聚好散,各回各家。

当然不得不夸奖一下全部的狗狗,都表现得很出色。是骨头最先发现并发起的追击,然后大家一起围攻才让猎物无处遁逃,最后被来宝儿咬伤带回了家,大家都值得表扬,这是通力合作的结果,如果缺少任何一方,估计那孽畜就跑掉了,这就是团结的力量。能擒获它,这也是因为有优秀的狗狗们,要不是他们,仅凭人力,是不可能逮住的。

看着来宝儿叼着猎物回家,我们也踏上了回家的路,都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近一点的大人也放下手里的农具,去来宝儿家看热闹。来宝儿先回到家,由于主人都不在,所以门是锁着的,他没有进屋,而是把猎物丢在了门口。

大人们比较矜持,都是走着回家的,我们三个孩子就没管那么多,直接跑了回去,因此我们仨是最早到的现场。那孽畜并没有死,而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一身黄毛,体型修长,长相和猫咪差不多,但是比猫咪大了不少。我们仨围着它上下左右地打量,以前都没见过这种物种,所以叫不上名字。没过一会儿,大人们到了,有我父亲、六表叔,还有另外一位叔叔,他们几乎是同时到的现场。我们小孩子孤陋寡闻,但是大人们见多识广呀,走近一看就认出了那是一只黄鼠狼,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那种黄鼠狼,不要奇怪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据大人们说,山里以前还有猫头鹰、野山羊、野猪,甚至狼等稀有动物。还有吓唬小孩子的“熊嘎婆”,当然“熊嘎婆”这个的确没有,只是大人们为了不让小孩子晚上跑出去玩而编制的虚拟人物。猫头鹰,野猪、野兔、野山羊等是肯定有的,我都在树林里见过,狼我是真没见过,不知道是真是假,农民伯伯酒后之言,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他们还说看见过鬼勒。后来对森林树木的大量砍伐,导致这些动物逐渐地迁移了,哎,着实可惜了。

对了,这下子全部疑团不就都解开了吗?二奶奶家里的鸡,远宏家里的鸡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全是它干的或者它们干的。后来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处理的这只黄鼠狼,肯定不会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就这么给放了,他们还没有这么大度无私,但,说话要谨慎,毕竟现在黄鼠狼属于国家保护动物,若打死弄死可能会构成犯罪,所以我只能说被狗咬成重伤,不治而亡。

这里要解释一下,黄鼠狼对于人类来说是利大于弊,如果分好坏善恶,黄鼠狼属于好的一类,只是这只黄鼠狼可能实在是饿急了才会出此下策,算个例外吧。以后看见黄鼠狼不要捕猎,要优待哟。

经过这件事儿可以看出,其实狗狗的世界并不是只有相互仇视,互相攻击,在大义面前还是懂得分寸。自己的地盘,只能自己放肆,其他的要来闹事儿,大家还是挺团结的,这让我想到了之前欺负白耳的那只黑狗,再怎么说将军和白耳也是一个旮沓的,岂容外来的狗狗欺负,外来者想要作威作福,就必须得付出代价。其实我相信,将军和红豆应该还有很多合作,也团结起来干过很多事,只是我知之甚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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