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要比洪州繁华十倍，大街之上人头攒动，百姓的精神面貌也要好上许多，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风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人口基数大了，什么人都会有，哪怕武者的比例不高，一条街上也会突然出现几个，只是实力羸弱，都是初入阶段，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走着走着，林平安来到了一处茶楼，在大厅寻了个位置，点了一壶铁观音。
茶楼酒肆，贩夫走卒聚集之地，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林平安一边休息一边听着众人的胡侃。
“听说了吗？金岛又被东瀛倭寇给攻打了，死了不少人呢。”
“这算什么，我听表哥说郑家和红毛鬼干上了，两边都死伤惨重。”
“你这消息早过时了，红毛鬼被打跑，郑家占了澎湖，听说下一个目标就是咱们这儿呢。”
“那如何是好？”
“打不过就加入呗，就咱们这儿的军兵，都一个个都掉进了钱眼里，能有啥战斗力？”
“可惜，没门路啊……”
林平安听了一会儿，大多都是海上的事情，不是哪里打海战了就是哪个海盗登陆洗劫，又或是官兵溃败之类的。
总之，在这个地方只有两个关键词：大海和银子。
“看来商匪之间的勾结很严重。”林平安想道，“至于官府，反而统治力有些不足，似有被架空的迹象。”
“一个个只知道捞银子，万一真的被海盗大举进攻，怕是死伤惨重。”
不过，林平安能想到的地方官应该也明白，但不知为何他们的防御如此松懈，就连巡街的武侯都没看到几个。
很快，林平安就明白了答案。
“你，过来。”林平安正喝茶，却看到一名锦衣卫身穿便服，在各个商铺之间出入。
那人名叫冯成，正是昨日那三个投诚之人其一。看到林平安，冯成差点儿吓得尿裤子，赶忙跑了过来。
“不必行礼。”林平安将冯成按到了旁边的位置上，问道，“你方才在干什么？收商铺的月钱？”
“不，不是，大人，您误会了！”冯成赶忙解释，“那几家商铺，是，哎，小的该死，都是我冯家的产业。”
林平安打量了一番冯成，普通锦衣卫，并非世袭，据说以前只是农家，因为练武的原因才被招募，竟然坐拥几家商铺。
“钱哪儿来的。”
冯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启禀大人，我家虽出身普通，但自从属下成为锦衣卫后也有了一些社会关系，慢慢让家里人做了一些海商贸易。若是大人有令，属下这就关了店铺！”
“不必。”林平安摆手道，“既然是正当所得本官自不理会，锦衣卫包括县衙、卫所，是不是情况都差不多？”
冯成松了口气，说道：“大人猜的不错。在泉州府这个地方，一切以海贸为主，无论是官员、商人乃至有点儿关系的老百姓，都在从事这一行。”
“嗯，泉州府的防卫手段如何？”林平安接着问道，“本官不要纸面数据，你告诉我真实情况。”
冯成脸色有些难堪，低声道：“大人，实不相瞒，县衙城卫军、卫所，和咱们锦衣卫的情况差不多，基本上有六七成以上的空缺。至于训练，应该是几乎没有。”
林平安眉头微微蹙起，按照冯成所言，整个泉州府岂不就是个大窟窿，遇到海贼、东倭袭击怎么办？
“大人，那些人要的无非是钱财和女人。”冯成解释道，“每次他们袭城之时大家都会凑些财货给他们，一般都没问题。”
林平安点了点头，但神色依然：“本官听说他们也曾大肆杀戮，那有如何应对？”
“这……”冯成听说过林平安的名头，大体知道他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死的都是普通百姓，官商家里都有四人部曲，家丁尽皆配备兵器，其中还有武者坐镇，海贼倭寇一般不会铤而走险。”
冯成这么一说，林平安就明白了。
百姓当炮灰，海商和那些朝廷命官花钱，但从来都没有想过抵抗。
“如此一来老百姓不会跑？”林平安接着问道。
冯成想了想，说出了心中想法：“大人，贼寇船小，每次登陆的地点都不一样，老百姓都有些侥幸心理，并一定就轮到他们，何况故土难离，逃走者少之又少。”
林平安微微颔首，和冯成交谈之后，对于泉州府的情况更加了解。
泉州府说起来有点儿类似于西方的中世纪，一切以钱财为主，乃至可以抛弃生命。只不过，这里的百姓背靠大明皇朝，那些海贼也不敢太过张狂，所以才能苟延残喘罢了。
一切的光鲜都在那些海商、官吏的身上，至于普通人，能混口饭吃就不错。
也是因为海贸的关系，大明皇朝在泉州府设立了一卫五所，加起来总共今晚兵卒，现在看来，那是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根本指望不上。
若只是想捞钱，林平安大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坐收渔翁之利，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怕也不是朱十三想要的结果。
回到百户所后，徐韬等人已经守候在那里。
“大人，情况不太乐观。”徐韬上前汇报道，“永宁卫编制3000，如今实编怕是不到500人，五大千户所的情况也差不多。”
林平之也说道：“大哥，咱们只是个百户所，怕是根本动不了他们，这如何是好？”
林平安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反而问道：“这些人实力如何？”
“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武者占了两成左右，永宁卫指挥使应该是4品武者，几个千户大人5品左右，实力不低。”徐韬接着说道。
林平安点了点头，4，5品的实力是不低，但要是仅靠武力，他一个人就可以杀了全部，不过，这显然不可能。要是现在把他们都杀了，以后这泉州府就彻底烂了。
“陈平、陆风，你们那边的情况呢？”
陈平上前道：“大人，我们走访了十多家世袭锦衣，情况也不太乐观。按他们所说，从十多年前开始锦衣卫的招收就完全被百户所和五大千户所把持，哪怕他们有世袭资格，要是没有银钱开道，基本没有入职的可能。”
“大人，整个泉州府大概有百家左右，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其中武者占了多数。”陆风也说道，“他们大多从小习武，哪怕是年龄大了，也想再搏一个前程。”
林平安点了点头，这群人无疑是他最好的助力，但旁边有卫所和五大千户所看着，他若是行动，不知会迎来怎样的场面。
“管他呢，不是还有朱十三在吗，只要他不怕我杀的人太多就行……”
想到这里，林平安不再迟疑，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们随我去一家家拜访。带上五千两银子。”
“大人，百户所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