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佛,岁月如歌 第4章 总被埋怨的父亲

作者:星宇锦书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1 00: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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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农历五月二十,父亲生日。往年就该有客人来家里祝寿,父亲肯定也会喝一杯。今天,只能按照老家风俗,在烧香时倒满三杯酒撒在墓碑上,聊以纪念。

重大日子难免回忆。回想过往,越发体会父母的好、对孩子毫无保留的爱。

风雪下山路

大约小学二年级的样子,第一次看电影,《大闹天宫》,太新奇了,看了好几遍,不忍心不占便宜,于是电影放到哪儿跟到哪儿。

终于轮到在我们大队会计室(村部)放电影,应该是在三月八号,看完电影,外面居然下雪了,这在南方实不多见,走出会计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父亲,正站在大门口外雪地里焦急地在出口人流里四下张望怕错过了。由于回家是下山,坡道很陡,雪路危险,父亲领着我们沿着梯田一层一层地往下跳,总算平安到家,尽管过程很狼狈。

第二天元气恢复,就忘尴尬了。我埋怨父亲不该来接我,说要不来接我,我就驰着(在雪地上滑着)回家,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感恩的儿话,一时被传为笑柄。

笑看风云的猂子

小时候,经常和父亲一起上山砍柴。

一次在暗山林,我正在大石头上休息。那个石头露在地面的部分大约有七八十米长,埋在土里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坐在石头上有个好处,就是这么一块面积空空如也,很容易发现周边的蛇之类的,就像一个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有个蚊子在中央肯定特别明显。

我正在享受阵阵送风带来的清凉,突然听到父亲朝我喊“留时(快点)”、“留时”,我不知道啥意思呢,就看父亲手指着我的前面,只见一个半米长的猂子从我的前面溜达,速度不快,我拿起舂担直接就扎过去了,看来打靶这事如果平时没练练直接瞄准是不赶趟儿的。眼见着猂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到口的美味飞了,我怪父亲不交代清楚,只喊“留时”弄得我怪紧张的。父亲笑笑,意思自己笨还怪你老子。

难得休息几天

好几年的时光,父亲白天在大山顶上干农活,每天回家都会从山上挑一担柴禾回家。所以我只要听到窗户外面有放柴禾的声音就立马出门迎接,因为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山楂、山栗子、猕猴桃、草莓、羊奶果之类的惊喜。

七四年夏天的一天,天已全黑,父亲同以往一样挑柴回家,可是这次遭遇了一条土地婆(一种咬人的毒蛇)从他的脚背上滑过,草鞋不能完全遮挡脚面,被蛇咬了一口,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父亲的脚高高肿起,无法动弹,每天抹一点硫磺消肿,那是父亲一生中难得的没有下地干活的时光。我一面埋怨他不小心,一面又享受着每天都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豆粑无价寄费天价

九三年,父亲从老家给我寄了一包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豆粑儿(湖北特产,米粉制作的,类似面条,武汉人叫豆丝),大约有四五斤的样子,收到的那一霎那自是欢喜,久违的家乡味道,恨不能马上放下锅开煮。可是一看邮费,整整花了24元!这个24元什么概念呢?我那时候工资好像是100元不到!

当时也顾不得父亲有多么希望我快一点吃上这豆粑儿,直接打电话过去,把父亲结结实实埋怨了一通。父亲也不急不恼,估计他心想反正你小子收到了,就给我好好吃。

其实我估摸着,父亲也没有料到邮费如此之高。母亲手缝了半天的口袋,自己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好不容易到了邮局办了手续,人家说出这个价钱,估计父亲也着实心疼了一下,但是为了儿子,他也认了。

BJ站的大排档

2010年3月,经过周密安排,带父母坐了一回飞机,与其说是了却父母的心愿,倒不如说是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小愿望,毕竟父母压根儿也没想过要坐飞机。

飞机武汉到BJ,我一路陪着,很顺利。返程我就不陪你们咯,哈哈。其实是因为坐火车能够直接从BJ到我们县城,这样回家就好办了。

送父母上火车,在BJ站的二楼西侧有个大排档餐厅,我在前面带路让他们跟在后面别丢了。走着、走着,感觉后面没动静,回头一看,他们居然往门口退回去了,一问方知他们说这儿肯定特别贵,担心我花钱。我一时语塞,这回竟忘了埋怨,只是一阵心酸,仰天看着天花板,不愿意在老人面前掉下泪来。

为孩子砸锅卖铁啥都舍得,可是你们却舍不得孩子多花一分钱。

情太重背不动

工作后,离家千里,回家的日子少了。

每次回家,都不敢提前告诉,所以总是突然袭击。

记得刚开始几年,临到回家的前几天,就迫不及待地告诉父母我要回家了,到家的那一天,父亲就早早地来到公路边等候,望眼欲穿。山里天气瞬息万变,有时候出门还天晴,一会儿就下雨,父亲满身淋湿,有一次母亲告诉我这件事儿,我就再也不敢告诉他们了,我不敢想象一位年迈的老人凄凉地站在风雨中等待晚辈回家。

每次返程时,母亲总会准备好多的家乡特产希望我带走,各种菜干、以及自留地里种的新鲜瓜果、或者山上采回的野果子,说实在,在外地也常念家乡菜,所以一般都会同意每样都带点儿。

老父亲特实在,每次只要我说带,他就准备结结实实的一大包,我调侃说,带这么多回天津准备摆摊卖菜去。调侃归调侃,父亲根本不搭茬,照样大包小包一大推,我只能象征性地带一些。后来父亲就放开了收拾,一包比一包大,我就干脆不带了,父亲不甘心,反反复复地问我想带点啥走,我说倒是有件东西怕你不给,父亲开心的不得了,连忙问是啥?我就故意拖着说怕您舍不得,一看老人像孩子般的渴望知道答案,我就说,想把吃饭桌子带走,父亲一愣,问怎么端呢?本来是开玩笑的,父亲这一认真,我也认真地说,要不把这房子带走吧,父亲如梦初醒,连说这个苕伢子(傻小子)!吃了老人一辈子,他们八十多岁了,依然惦记能给孩子奉献些什么,我辈何堪!我们能给老人做的其实可以很多,可是我们似乎心安理得地享受父辈的福荫,而回报父辈的却极小极少!

孩子教会了我理解老人

工作后每次回家,家里的鸡鸭就要遭殃了。我总是一通毫不留情地埋怨,父母都默不作声,只是听我数落,说实在的他们平素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我一回家父母就让我吃这吃那,如何受当得起?

等我自己的孩子赴外地上学,每次她回家,我都恨不能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给她,让她吃个够,我在旁边看着这个开心啊。这时候我才明白当时父母的心情,自己从不换位思考,哪里体会到老人当时多么难受!可惜等我想明白了,父亲再也没法搭理我了!

父亲,来世我还做您儿子,你做什么菜,我都吃得干干净净,保证不给您留!哪怕宰一头牛我也都吃完了再走,看您还惦记不?!

命运起伏的小猫

一次,父亲在河沟边看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黑猫,不忍心不管,就抱回家了。

这只猫在我们家呆了足足二十年吧,每天父亲风雨无阻去杀猪场拿猪肺给它吃,在老家猪肺没人吃,所以一分钱不要。父亲的辛劳,换来的是这只猫的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不抓耗子了,每天一到饭点就上桌子,一到晚上就钻进被窝,只怪父亲太惯着它了,我回家就不惯它这毛病,试图改改它的习惯,似乎没成功。父亲爱怜地说,猫很干净,又通人性。

的确,这只猫一直到了暮年都是皮毛铮亮。邻居说这只猫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养在一个好人家。其实,我的内心还是蛮感谢它的,陪伴了老人的二十年时光,也给老人许多的慰藉。

抽烟烧了不少洞

到了晚年,父亲偶尔抽根烟,好在南方无论冷暖凉热门窗都开着,屋子里倒是没多少烟味。

可是,父亲穿的衣服经常被烫出一个个小洞眼。我看到这些被烫的衣服,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埋怨几句,“你都烫了一个洞了,怎么还忍心烫第二个呢?”父亲嘿嘿几声,像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也不辩解,真拿他没办法。

算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每次回家给老爷子捎两条好烟。

照合影

有次回家,我说要照张合影,哈哈,一向不拘小节的父亲还特地换了一件没来得及烫几个洞的衬衣。

用自拍模式,室内的还好说,光线较暗,能看得清屏幕;道场边那一颗扁豆长势喜人,颇有点儿独苗成林的意思,扁豆花一串串的也蛮好看的,就以这为背景吧!无奈室外光线太强,我那个时候眼睛还没有做白内障切除,根本看不清,我就问父亲对准了吗?父亲很认真地手搭凉棚,瞅了一眼,估计在屏幕里看到自己了,就告诉我“嗯,有了”,于是就有了1.5个人的合影,我的脸露出来了半个。

我把照片放大给父亲看看,父亲很开心,还不忘问我一句,你怎么只照了半边儿脸?

最后一次喝酒

我很幸运,有一个特别开明的父亲,尽管小时候太淘气也不长记性没少挨揍,但那都是父亲的恨铁不成钢。

到了父母晚年,只要在一起就啥都聊。有一次我们谈论生死之事,我先起的头儿。我说农村死人念经做斋现在怎么那么盛行呀?那时候父母身体状况很好,所以才敢说这些的。我说将来你们死了我们可不搞这些封建迷信,父亲说那可不行,别人都看着呢!我说这些都是假的!并且反问父亲是愿意在生时我们孝顺一些?还是死了我们搞隆重一些?父亲大概想这两件事儿冲突吗?反正最后我也没有说服父亲,父亲也没有说服我。当然父母走的时候我们按照当地风俗张罗了这些念经做法,只是许愿到了那边一定托梦告诉我“念的经管不管用?烧的裱纸有没有化成天国的钱币。”

有一年端午节,我们回家了一趟,晚上自然要喝一杯。八十多岁的人了,喝酒速度蛮快,爷儿俩开始时倒得一样多,老人干了我才喝到一半,不乐意了。我本想劝父亲慢点,父亲说“伢儿,以后跟我喝酒次数不多呢,”一句话让我一饮而尽。一边埋怨父亲说什么呀一边再次斟上酒。那晚,父亲特别开心,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喝酒。

父亲生日快乐!

在老家祝贺长辈的生日应该说啥,我不确定,好像松柏长青之类的,类似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我只知道,只要是我的祝福,说啥父亲都开心,也不管符不符合乡风,他知道我是多么爱他。即使啥也不说,只要心里有他,他也知足。或者由于一时疏忽,忘了他的生日(不过,从来不曾忘记,永远铭刻心里。)父亲也不会怪罪,他知道儿子在忙自己的事儿,肯定不是故意的。

父亲,生日快乐!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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