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一场偶然，当秦川和蒙赤行各自离开长安城后，一朵乌云遮住明月，城外的永安渠上飘起毛毛细雨。
春雨贵如油，春雨润如丝。
秦川竟飘荡在烟雨蒙蒙的永安渠上，很有诗情画意。
只是普通人若是瞧见秦川没有借任何工具，飘荡于渠水上，怕要疑为鬼神了。
昔年达摩一苇渡江，至今传诵。
如今秦川足下可是一根芦苇都没有。
但秦川深知，他不是没有借助工具，只是非为有形之物，而是天地间那些无形的风。
达摩一苇渡江，非是能力不足，只是需要借助一苇，来显示佛法。
迄今为止，秦川不敢说超越了达摩。
可达摩是不是胜过他，那得打一场才知道。
这是油然而生的心态。
秦川没有顺着永安渠水的方向离开，而是看向远处驶过来的一叶扁舟，上面一个船娘，正是程灵素。
秦川悠悠开口，笑道：“看来你根本不用我救。”
程灵素俏皮一笑：“怎么，还要在老朋友面前显示你天大的神通。我的秦公子，你的厉害，我早十年就清楚啦，你做到什么事，我都只觉得理所当然。省点力气上来说话吧。”
秦川笑了笑，轻轻地上了小舟，天地间有一股无形的风替扁舟上的二人遮住细雨，稳住水浪。
此时此刻，秦川无疑是人间驻世的龙王般，有呼风唤雨之能。
“悟了这门神通，你的轻功更加独步当世，该取个好听的名字了。”程灵素微微一笑。
秦川随口道：“便叫乘风蹈海吧。”
这是他家传的轻功，融合清风十三式和对天地间风之一道的领悟，以他如今的能耐，即使只身飘过东洋苦海，直达扶桑，那也是不足为奇之事。
程灵素拍手而赞：“好名字。”
秦川：“当一个人的地位和实力到了，其实说什么都好，你突然现身，肯定也不是跟我说这些，说吧，抓走你的人，除开天禽老人，背后还有谁？”
程灵素正色道：“那是一个长生不死的奇人，他只是请我去跟他讨论医术心得，倒是没什么恶意。天禽老人不过是他门下的走狗。”
秦川：“长生不死？我倒是听说过，如果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活到三百岁以上，也不稀奇。或者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也有类似效果。不过这两门武功虽然无比神奇，修炼可不容易，而且称不上真正的长生不死。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程灵素：“我猜想他修炼的武功应该是自创，比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厉害，有些地方，可能不及道心种魔大法，毕竟道心种魔大法直指破碎虚空。不过照他的说法，破碎虚空并非什么好事，其中蕴藏有大恐怖，否则他早已离去此间。他自称已经活了近两千年，几乎无所不知。但有一个人，他看不透，那就是你。”
秦川不由一笑：“活了两千年？这话我可不太相信。”
程灵素：“我也不太相信，不过以我的判断，他确实活了很久。因为他会很多东西，见知之广博，胜过你十倍百倍不止。哪怕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要做到他那样的博学，怕是穷尽百年，不眠不休都办不到。何况还要理解，将其融汇贯通。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你遇上他，一定要非常小心。”
秦川：“这么说，我大概要遇上他？”
程灵素点了点头，“他有一件事想你来帮忙，准确的说，需要好几个跟你差不多级别的人物相助，且需要不逊于无常剑那样的神兵利器。”
秦川眉头一皱：“好几个我这样的人物？他想干什么？难道想一统江湖，千秋万载不成。而且我这样的人物，穷极当世也不过寥寥可数，何况还得聚起来帮助他。忽必烈都休想做到这一点，何况是他？”
程灵素：“我也不知他要如何做到，不过他放我出去，还送了一个见面礼给你，想必你用得上。”
程灵素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油布，里面有一幅黄绢。
秦川神色一凛，隔空将黄绢摄到手里。
只见黄绢上写着两种文字。
一种弯弯曲曲，一种是汉文。
正是慕容家的族谱。
上面还记载着慕容家斗转星移的心法。
这本是秦川一件心事，想要了却，没想到却被那个神秘人物拿来当成见面礼。
秦川通过家传的暗语，通过族谱找到斗转星移的心法内容，他阅览过后，恍然大悟。
其实斗转星移许多奥秘已经被他自己参破，此时入眼，许多内容就像是早已解开的算题，只是斗转星移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给他原来如此，应当如此之感。
若说对他有帮助，那也是有的，但是不大。
更像是了结一个心愿。
秦川将黄绢搓了搓，黄绢就燃起火焰，化为灰烬。
“王霸雄图转头空，古今多少事，不过后世之人的笑谈。慕容家的复国大业，到我这就该停止了。往后我的子子孙孙，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背负这么多。”
秦川其实两世为人，都被寄予厚望，他实在不喜欢这样的人生。他更希望自己和郭襄的孩子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其实他喜欢郭襄，何尝不是因为郭襄也背负着父母的厚望呢？
在他破碎虚空之前，总能护住郭襄和他们将来的孩子，让他们做些喜欢快乐的事就好了。
若是从前，他决计不会想象这些事。因为那时的他，还不足以凭自身的实力庇护他想要的东西。
毕竟他的行事风格，注定树敌众多。家人只会是他的弱点。
现在不一样了。
他已经不担心这些会成为他的弱点。
秦川又看向程灵素，“这份礼物很不错，将来如果遇上他，我会谢谢他。只是他到底想干什么事？”
程灵素摇头，“我只知道跟传说中的战神殿有关，可能是为了战神图录，或者里面的奇花异草？”
秦川摇头：“若是只为了这些东西，只要能潜入战神殿即可，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不过，他肯定等了许久，才等到如今的时代。只有在接下来的这样武学盛世里，才会真正诞生好几个像我这样的武学宗师。”
他也不是谦虚，当今之世，他足以称得上一句“武学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