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与学姐 第1章 最后的轻语(一)

作者:作家9dFCZH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0 23: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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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阿月在一家歌厅里上班,今年算不上很大,不过相较于大多的姐妹,可以说是老的了,虽然今年才二十三岁。

楼阿月这个名字是她的母亲给她取的,有点儿奇怪。

″阿月″,″阿月″的叫确实是蛮顺口,特别是在广东佬那边。可是楼阿月不是广东人。

歌厅本来是有两层的,每层十二间房,有小中大三种,不过近几年来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于是便只剩一层了,人也裁员了一半。

但跟楼阿月没什么太大关系,像是歌厅里的服务员之类的,她根本不愿做,她两个晚上都有生意就足足抵得上一个服务员的一个月的工作了,整整有六千,还不包括她撒娇卖弄得来的小费。

干这行的可都麻木了,除了个别这方面有强烈需求的。楼阿月跟她那些姐妹一样,唯一觉得开心点的,有点儿活样的,也就是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哦,大多时候也算不上折腾,中年男人早就属于有心无力的一列了,楼阿月去跟姐妹们比比谁赚得小费多。

楼阿月像往常一样与四五个姐妹跟着领头进包厢。

领头是个广西人,三十有几了,秃了不少,说实话,楼阿月没跟他好过,听姐妹讲,领头五年前就在了,那时都很少与姐妹们好,现在更别提了。

这一行的,一般新进的人总先要领头测试水准,不过想来,这里的歌厅算不上多高级,没这个必要;其次,领头不行也有不行的好处,少了勾心斗角。

这一次,包厢里有了稀客,大多是来商务的,按理说至少客人看起来有个三四岁,咋会还有个少年。

楼阿月跟四五个姐妹站成一排,都低着头,时不时用余光偷瞄几眼。

她们就如同案板上的堆放的猪肉一般,任由带着油腻猥亵的眼神挑选。

楼阿月倒是惊愕,一道年轻成稳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就这个吧,从门口数第二个″。

楼阿月抬头一望,这个少年正在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丝亳没有一丝玩味猥琐的意思。

楼阿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缓缓的吐了口气,似乎很有把握拿下这个少年。她特意走的很慢,双手还轻轻的把头发往后撩,更加鲜明的露出他白净的脖子和胸口。

她缓缓的坐在少年旁边,刚拿起一个酒杯就要敬他,满脸微笑,″请问怎么称呼″?

少年看了她一眼,随后冷漠的吐出话来,″这是歌厅上面酒店的房间,麻烦你去等着吧″。说完,少年递过来一张房间卡。

当楼阿月愣过几秒后,就接过了这张卡,有点欣喜的走出了包厢。

楼阿月其实不太爱陪酒,甚至来说她唱歌也不太行,也就玩骰子比较顺手。虽然说这过程中赚小费的概率会大很多,可楼阿月倒是觉得不值当,最多也就一百一百的给,很少碰见那种几百以上的撒。

本质上重要的还是在床上的事,可没了这几件拿手活,确实跟站街的没太大区别,价位却是不同,她至少一次还值个三十张,站街的也就值个十二张撑死了。

房间内,楼阿月百般无聊,她耍了耍手机,也不知道翻些什么,索性将手机丢在了床上,然后就呆呆的坐在床边上,看着这若大的房间。

楼阿月自己也不记得来过几次了,但酒店房间的几种摆放类型她倒是清楚。

楼阿月扫视了一圈房内,最终目光锁钉在了一个黑色箱子上,她知道那是那个少年的东西。

以前她也遇到过,人也不在,东西却在,独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

楼阿月很少好奇,她总归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或者说楼阿月也怕麻烦。楼阿月思考了一会儿,″只是个少年而已,没多大事″。

黑包箱子上是有密码锁的,楼阿月先是全试零,她轻松的打开了。

箱子里除了常见外出携带的衣物外,还有一小块玉,不是寻常的青色或白色之类的,是一块黑包的玉,上面还刻了字。

楼阿月懒得看,她只觉得这块玉值价,或许等会自己干完活后,撒撒娇就能搞来,转头再卖个好价钱,一个少年都拿不下,说出去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是干这一行的。

楼阿月原封不动的给玉放回去了。

楼阿月早早的洗了个澡,专门只裹着条浴巾坐在床边上的,她很有把握,一个少年而已,再怎么样也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倒时候自己再主动一点,钱不就稳进她的口袋。

凌晨两点多,敲门声终于传来了,楼阿月急忙的开门,声音带着妩媚,“小老板,您好″。

少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到茶椅处,″麻烦你过来坐下″。

楼阿月一只手拿着浴巾裹住自己,不让浴巾掉下来,一只手握着门把手,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睛里多了几分疑惑与慌张。

楼阿月坐了下来,这一次她尽可能多将浴巾往下遮,露出大半个胸口,右腿搭在左腿上面,将遮掩在上面的浴巾散开,都露到大腿根部了。

少年将手上买的茶饮喝了一大半,平缓的躺在椅子上闭眼了几分钟后,打破了沉默,″你叫楼阿月″?

楼阿月轻轻的″嗯″了一声。

″干几年了?在这里住在哪儿?离这多远?还有过的还好吗?家庭情况呢?″少年问了一连串。

楼阿月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多的客不都有这种行为,无非是自己多卖卖惨,然后客人展现出自己的同情心与怜悯心,证明自己还是个人。其实呢,不过是一时,也说不上有多真心,想来,也是自己给自己一个犯错的心里安慰。

″小老板,三年了,房子在河西那边,离这也有半个小时的距离。同事们都对我挺好,“楼阿月顿了顿,特意还调了下嗓子,带着点低迷惋惜,″我的父母是农村的,父亲爱酗酒,常常打骂我,用脚踹算好的了,拿起酒瓶的时。。。。″

少年突然喝止了她,″不对,你应该没见过你父亲″。

″那怎么可能?谁家没个。。。″楼阿月假装地哭颤。

少年的声音比她更快,直接打断了她,“说你养母,楼芳″。

楼阿月一听,刚张开的嘴停了下来,眼神呆滞了两秒后,楼阿月仍是勉勉强强的对着少年陪笑,″哦,我母亲,早几年就病死了,然后我才出来打工,她对我很好的。″

楼阿月又停住不继续说了,过了好一会儿,楼阿月才又陪笑着说,″小老板,先去床上吧,床上好休息,而且我服侍人的技术很好的。″

说完,楼阿月伸手去拉少年,少年任由楼阿月握住自己手腕,一点也不动弹。

″小老板″,楼阿月声音轻嗲嗲的。

少年冷淡的看着楼阿月的眼睛,然后眼神示意楼阿月往握住少年的手腕的手看,一直在不断地轻轻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啊,小老板,″楼阿月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握住强制让手平静下来,“我可以给你打点折的哦,小老板″,楼阿月任凭浴巾掉了下来,展示出了自己傲人的身材。

少年没说话,始终是一直盯着楼阿月勉强笑出来的脸。

就像是一场心理博弈一样,楼阿月终于坚持不住了,眼神往地板上飘去。

″小老板,我再打点折好不好,算上每单生意要上交给领头与歌厅的钱,自己就只赚几百块钱啦,″楼阿月几乎乞求道。

见少年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是没说话,还是冷冰冰的盯着自己,楼阿月只得自顾自得一边穿上床上脱掉的衣服一边委屈的说,“小老板是想找个更年轻的嘛,待会儿出门我就跟领头讲,大约二十分钟后就会到。″

楼阿月换好了衣服,标准式的微笑鞠了一躬,″小老板,再见″,然后往门口走去,就在楼阿月握住门把手开门的一瞬间。

少年的话让她停了下来,″黑色箱子里的玉看了没,玉上面左上角细刻了″楼芳″二字″。

楼阿月左手握着那块玉,大拇指不停擦拭   ″楼芳″二字,双眼柔情的凝视着黑玉,低头蹲在打开的黑包箱子旁边,在这一刻,正好月隐夜寂,窗外依然灯火辉煌,楼阿月感到了熟悉的安心。

″我妈死在我来这的前一年,她病去的,妈去前还给了我她的存折,叫我好好生活″,楼阿月转头一脸平静的看着少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闹事了。″

少年站了起来,伸了下腰后,双手撑着大腿弯了下来,眼里透出戏虐,″楼小姐,你搞错了,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快看″,少年拿出了手机,上面赫然显示出″xⅹx乡镇一处房屋坍塌造成父母双亡,所幸其子女因外出无碍″的标题,配上了一张房屋坍塌图片。

楼阿月不可置信的浏览完了屏幕上的每一句话,然后往后坐在了地上,眼睛无神的望着木质地板。

少年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楼阿月,转头将买的茶饮一饮而尽,又重新坐回了茶椅上用手扶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陷入呆木的楼阿月。

楼芳是一名工厂人员,丈夫死得早,在两千年左右往北打工死的,说是煤矿坍塌造成的,但抚恤金楼芳一分也没拿到,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楼芳是在二零零八年过后在一家孤儿院领养的楼阿月,八九岁大点的楼阿月一脸警惕的躲在了门口伸出半个脑袋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楼芳越看越喜欢。

楼芳给楼阿月送完了高中,在高中结束后的暑假里,楼阿月被同一个班上的叫陈杰纠缠住了。

陈杰给楼阿月表白了几次,最后一次时,楼阿月实在厌烦了,用手指着陈杰就是怒骂,″你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你好意思吗你?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说完,楼阿月将陈杰送的花束扔在了路边,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陈杰被这么一骂,又想起家里面父母经常的唠叨,“你能干出啥好事来″,″短命死仔子鬼″。晚上喝了些酒,酒壮人胆,趁着楼芳那天正好夜班守仓库,翻进了楼阿月的家。

楼阿月正好洗完澡后在书桌上翻小说,丝毫没注意到身死的陈杰已经静悄悄打开了房间门,在一阵惊恐中被袜子封住了嘴。。。

楼芳回来时,楼阿月早就割破了手腕,所幸被县医院救了回来。

楼芳发了疯似的去了陈杰家,大闹一通,砸了一堆家具,陈杰母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着对不起的话,而陈杰父亲沉默了好久,看着陈杰在房间里躲着不争气的样子,象征性给了两万块钱还是将楼芳″请′′了出去。

过了没几日,身体还行的楼芳就中风躺县医院了,陈杰父亲亲自来看了,跟楼阿月表示惋惜和痛心,″阿月啊,你母亲在我这一直以来兢兢业业,这医疗费我帮你出了,大学的事你也别担心,作为邻里的,叔叔会尽力的帮的″。

陈杰父亲说完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楼阿月手里, ″就是,小杰这个事嘛,年轻人容易犯错是很正常,但他还年轻,叔叔就这一个儿子,算你好心帮帮叔叔,这事过去了好不好″?

楼阿月依然低着头沉默,泪水早已划过脸颊,她静悄悄地望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母亲,过了良久,才轻声的回了声″嗯″。

楼阿月缓了过去,她迟疑了一秒,但依然鼓足了信心,目光坚定的看向少年,试探性问道:″陈杰还没出事,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少年鼓起了掌,哈哈大笑起来,″真好啊,你果然够聪慧″。

陈杰父母死了,但工厂还要继续运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更何况乡镇为了发展,也不能答应停下来啊。

″小杰斗不过他叔叔,但他叔叔不放心哦″,少年打趣道,″让小杰去陪陪他父母吧″。

楼阿月听出了少年的话的意思,她犹豫了,母亲在住院一个月后就走了。临走前一晚,母亲突然清醒了许多,想来是回光反照,硬是把趴在病床边上睡着的楼阿月叫醒了,告诉了楼阿月给她留了存折的地方,还说了一大段叮嘱的话,楼阿月都记不大清了,但最后母亲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连说了三遍,″阿月,要活得好好的。″这一句话,楼阿月始终记在心里。

楼阿月不是没想过复仇,她也深知母亲死得蹊跷。大学时楼阿月不断的赚钱,为的就是贿赂县里的官员买真正的消息,为此因为经常缺课被退学了。

后来陈杰父亲知道了,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警告了她一次,不过没做出行动。陈杰父亲没把楼阿月放在眼里,不过确实,楼阿月努力了几年也没个确凿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会沦落至此,还得应聘楼下小卖部售卖员说起,那个秃头领头看上了她,跟楼阿月谈了谈,不久她就去做了,一做就是三年,来钱确实也快。

少年打断了楼阿月的回忆,″你这些年的钱都打水漂了吧,几十万一点也没剩″。

″那个县,包括周围的几个县,从很久以前就扎根了,都是一个′帮′的,你没钱没势没人帮的″,少年突然一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全省内这几个县经济排名都靠后,一个地方风水一方人啊″。

″你一定会回去做的,对吗?″少年起身走到楼阿月面前蹲下,双手捧住她的脸,一脸邪笑。

xx乡镇老街民宿,三楼三零一房间内。

楼阿月通过少年给的信息,伪装成上门服务的小姐,让陈杰成功的去见了他的父母。

此时,楼阿月用被子将一丝不挂的自己盖住,跪在床上,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在发呆,如同失去了意识,不能动弹。

似乎不如楼阿月想象中的欣喜兴奋,她有些冷漠,平静,身旁躺着的,是早已死于心脏骤停而瞳孔放大的陈杰;她用了少年给的毒药,涂抹在胸上,万幸的是,只要不出汗,这种毒药不易渗透进皮肤里,进入血液循环,及时用水洗掉就好了。

楼阿月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迷迷糊糊,虚幻的让她感觉到如此的不真实,她伸出右手奋力的给了陈杰脸上一巴掌,寂静中,只有铿锵有力″啪″的一声回应了她,陈杰也没有如她想象的一样起开身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吗?″楼阿月缓慢的转动着右手,一边欣赏着一边喃喃自语。

母亲的话突然从她的脑中蹦了出来,楼阿月忽地疑惑,眼睛恶狠狠的瞟了一下陈杰,又猛地看向了放在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

楼阿月先前,跟那个秃头领头请了假才回的,秃头领头倒是没多说什么。但她还要回去吗?或者说,她今后又该何去何从?但至少此时此刻,自己似乎,好像,终于完成了一直以来要做的事,楼阿月终于肯落泪了,小声小声的,为母亲送别,也为自己救赎。

此年六月,不知名山上。

又是一年的花开,满山遍野,今日又正好风和云阴,站在山上,风轻轻掠过,会想带走人身上的衣服,好为这风看中的树草也戴上一次绚丽。

楼阿月坐在一块石头上,笑盈盈块看着刻着″楼芳″二字的石碑,轻声细语的自说,“妈,我好好的了″。

不出所料,陈杰的死被判为了因惊吓过度而亡。不仅是陈杰的叔叔出钱收买了县里的人,少年也让楼阿月去威胁收了她钱的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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