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祁！你这个怪物！你要去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前面脏兮兮的小孩猛的打了个哆嗦，他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仿佛被冻成了冰块。
“莫祁！回家去！这不是你还来的地方！”旁边店铺的老板娘厉声喝到。
小孩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并没有太多的神色，有的只是纯粹的茫然。
这个孩子就是莫祁，他生来血瞳，又是不知道来历的娃娃，所以他在村里并不受欢迎。
莫祁并不气馁，而是一心一意的照顾好当初收留自己的老头。
这个老头很坏，有时候连莫祁都想抛掉他不管，可是莫祁心中却有别样的感觉，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可就算他搭上一切，也没有人会接纳他。
那个老头也是一样，他对他并不好，甚至会叫莫祁怪物。
莫祁不懂，那双血瞳不是他想有的，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莫祁！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子？！还敢跑？！”
那中年男子追了上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就上来了。
莫祁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染着脏污的小脸高高肿起，嘴角隐约染上一丝血色。
莫祁茫然的看向来人，他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打他。
“妈的，要不是那老不死的用刀威胁我，我才不来找这个怪物呢！真是晦气！”
中年男子说这话显然不是说给莫祁听的，而是在为旁边看戏的人解释。
很显然，中年男子并不想让别人误会他和莫祁的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莫祁这个怪物骂一顿。
众人果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收回了视线。
中年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伸手直接抓住了莫祁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莫祁挣扎了一下，中年男子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真是晦气！”
中年男子又骂了一句，然后悠哉的拎着莫祁向村尾走去。
“老不死的！这个怪物我帮你抓回来了！”
抬眼望去，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子，手里拿着烟斗，坐着斜靠在门栏上。
听到声响，老头抬眼看了一眼，然后就没了下文。
“草！”
中年男子又骂了一句。
随后就是一段叽哩古怪的对话，莫祁听不懂。
这些文字的发音古老而神秘，并不像一个小乡村里的语言，却像是最邪恶的信徒的教语。
话里话外都透着恶意，那些人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莫祁，莫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其实并没有想跑，但那个中年男子真的太可怕了。
在他追他的那一瞬间，莫祁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他。
“回来了？”
那颤颤巍巍的老头突然看向莫祁。
莫祁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老头并不见怪，换句话说，从莫祁来到这个村子开始，没有人教过他说话，不会说话也是正常。
不过，莫祁总觉得今天的老头不太对劲。
莫祁疑惑的看向他。
老头却突然一笑，冲他招了招手。
莫祁打了个哆嗦，并没有动。
老头的脸色冷了下来。
“真是个怪物！”
莫祁抖了抖，然而老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等了许久，莫祁才敢抬头看，结果并没有看到老头的身影。
原来老头出去了，莫祁松了口气。
按照常理来说，老头是收养莫祁的人，既然愿意收养他，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可莫祁偏偏什么原因都没看出来，比起旁人，这个老头更加讨厌他。
莫祁才八岁，却已经承受了八年的苦楚。
说来神奇，莫祁不用进食，在老头几乎忽视的状态下依旧长大。
但，他是个怪物这件事，也是老头先告诉他的。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老头对他就是冷嘲热讽，甚至兴致上来了，还会动手打他。
莫祁并不明白，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自今天之后，莫祁再度出现在门外，街上的人看他的脸色却变了。
以往都是冷漠或讥讽还带着厌恶，可今天……
那些人都死死的盯着他，有一瞬间，莫祁甚至觉得这些人的眼里冒着幽幽的绿光。
这个想法让莫祁害怕极了，他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看他。
于是他回家了，回到了那个并不算家的家。
老头还是不在家，从昨天出去后，老头就再也没回来过。
不过莫祁并不在乎，老头爱抽烟，外头时常欠债，被打死在外面也是正常的。
然而就是这么想的，临近傍晚的时候，老头却回来了。
莫祁抬头看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老头便拿了一旁的扫帚往他身上砸。
莫祁愣了一下，没有避开。
但老头却好像更生气了，冲上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莫祁垂下了眸子，不懂老头在发什么疯。
他并不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些拳脚，因为他并没有痛觉。
有时候莫祁就会在想，他可能真的是个怪物。
“晦气！我当初怎么就眼瞎了，收留了你，看着水灵灵的以为能卖个好价钱，结果是个血瞳！”
老头说着还不解气，一脚踹上了莫祁。
莫祁愣了愣，原来当初老头收留他是为了卖钱。
老头看向发呆的莫祁，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滚出去！再也别回来了！”
莫祁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最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怪物！”
“你怎么不去死啊？！”
“真是晦气！”
“倒霉到家了！”
“……”
一声声入耳的辱骂，莫祁仿佛听不到，直愣愣地向前走去。
“快！打死这个怪物！”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喊叫声。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一群人拿着棍棒向莫祁冲来。
莫祁如同受惊的兔子，条件反射的向前跑去。
可是八岁的孩童怎么能跑过年轻力壮的男人。
刚跑出去没两步，就被领头的男人一棍打倒在地。
如同雨点下落般的棍棒随之而来。
莫祁懵了，他不懂。
可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没有机会多想了。
这群人真的是铁了心的想要他死。
莫祁的脑海中这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观花似的在他眼前播放。
莫祁突然发现，这个世间并没有他需要留恋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遇上过温暖。
莫祁睁开眼，看着这群人丑陋的嘴脸和想要他死的疯狂神情，莫祁笑了。
至少……有人想要他死。
莫祁眸中的红色愈发深邃，在绝望的逼迫下，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白光。
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莫祁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但又觉得自己像鬼魂一样飘荡。
冥冥之中一道古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去吧，去寻找你自己的人生。”